王高连连点头,“是,是。”
大伙听林满堂这么说,都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大伙决定去府城看看。来都来了,要是不进去看看,回去怎么跟家里人说府城长啥样呢。
林满堂收拾好东西,带他们一块进城。
乡下人进城看什么都是稀奇的,尤其府城还那么热闹,许多伎子倚在栏杆处冲底下人笑。
虽然不是跟他们打招呼,但头一回看到女子露着细嫩的胳膊,冲行人飞媚眼,丢帕子,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情,这些汉子就像闯进女儿国的大狗熊,连路都不会走了,一个失神差点撞到路人身上。
跟对方赔礼道歉后,几人赶紧缩到一边,不敢再抬头。
关大郎抹汗,冲林满堂小声嘀咕,“这些女子怎么这样不知羞耻?”
林满堂好笑,心想:这才哪到哪啊。比起前世,这些都是小儿科。
关大郎见林满堂目不斜视,坦然自若,心里暗暗佩服他不为女子所惑。
丢了一回丑,到了其他地方,他们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幸好刚刚撞到的人好说话,要是遇到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少不得要被对方嫌弃。
走着走着,到了城中一座小桥。桥上站着三三两两人,河岸栽着许多垂柳,隆冬时节,叶子都掉光了,却无损它的风采。
这些乡下汉子驻足观望,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多时,从对岸来了两队抬轿子的下人,将轿子停在河边,轿子中下了两个白衣女子,头戴帷帽,从丫鬟手里接过花灯,放入河中。
头一回看到那些贵族女子买了花灯,不提回家,却放进河里。
等那些人上了轿子,又飞快离开,林广源心痒难耐,“哎呀,这么好看的花灯怎么就扔河里了呢。咱能不能捞一个回家?我闺女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看过花灯呢。”
其实乡下逢年过节也卖各种各样的花灯,但是大家都是买给孩子们玩的。很少有人会将花灯放到河里。
林满堂唬了一跳,担心对方真去捞,忙道,“这个可不能捞。不年不节放花灯都是为了替死者祈愿,你捞死人灯,你这是不想活了吗?”
古人逢年过节都爱放花灯,少年书生是期待前程,二八女郎是期盼姻缘,也有悼念逝去的亲人,也有祝福亲人。
但刚刚那两个女子穿着白衣,一看就是家里有丧事,肯定是悼念亲人。
其他人大惊,“啊?还有这个说法?”
林满堂示意他们看其他人,“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好看的花灯,其他人却不去捞呢?”
王高奇了,“那这么多灯到最后都去哪了?”
林满堂忙道,“七天后就可以捞了,不过到那时花灯都飘到下游了。肯定不在这儿。”
大伙看着这些花灯失望不已。
林满堂又带领他们到前面,前面卖各种吃食,府城这边东西比新陵贵,除了林满堂,谁也不舍得买。
逛了一圈后,大家就没了兴致,林满堂提议回去,于是大伙往回走,路过岳福楼时,林满堂进去拿银子。
岳福楼客人络绎不绝,不过这应该跟猪肉无关。
据徐方所说,第一次猪肉亮相会选在小年那天,打的是回馈老顾客的名义,正式售卖要等到元宵节那天。
亲眼见证过岳福楼的火爆程度后,一行人回了住所。
第76章
腊月初八, 天空飘起了小雪花,小小的白羽毛像极纯洁无暇的梨花迎风飞扬。
一般棉衣,头戴棉帽的李秀琴从外面推门进来, 进了堂屋, 跺掉脚上的雪花, 换上干净的棉鞋,冲屋里喊了声,“晓晓?”
屋里传来女儿轻浅的应答声。
李秀琴推开堂屋西厢房, 看见女儿又待在屋里瞌书, 那小眉头已经皱成一个川字,显见又是遇到难题了。
“怎么了?”
林晓泄愤似地扔掉手里的笔,“这些文章读起来也太难了,恨不得一句话用一个字来代替。说得都不是人话。”
她之前还信誓旦旦要帮她爹考科举,但是她真没想到她连看都看不懂。她可是从六岁就开始上学,学了十二年, 年年拿回第一的学霸,愣是连县试文章都看不懂。这说出去谁信?
是, 她承认她是学理的,语文差一些, 但也不至于连看都看不懂吧。太打击人了。
李秀琴闻言笑出了声儿,从小到大, 她还从未见女儿被书本难住过。这还真是稀奇。
她接过书本, 只看了一眼, 头就晕了。
这书是竖着看的, 从右到左, 中间没有一个标点符号。李秀琴头都大了, 怪不得女儿说是天书呢, 这的确只有天人才能读得懂。
李秀琴放下书,也发愁了,连女儿这个小学霸都觉得难,那老林可怎么整?那可是几十年没摸过书的初中生,不得抓瞎啊。她重新将目光投向女儿,她女儿不是这么轻易被打垮的人,“那你打算怎么办?”
林晓掐着手指,打开柜子将自己存的钱全拿出来,“我打算先买一套四书五经。之前我还想让爹走捷径,可我读了这些文章才发现根本没有捷径可走。”
这话李秀琴倒是很认同,“没学会走,哪能跑呢。还是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吧,根基也能打得牢一些。”
林晓点头,只是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存下来的这点家当,这边书太贵,要是全花了,她以后要遇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不成了,她可怜兮兮看着她娘,“娘,咱爹读书,咱家是不是应该支援啊?”
李秀琴抱着胳膊,不接这话茬,“可我记得某人说过,要攒钱给她爹买书的呀。”
林晓鼓着腮帮子看着她娘,四目相对,败下阵来。哎,这招对她娘没用,她将串好的钱一串串拿出来,只有二十二吊。其中二十吊是她卖风扇的钱。
李秀琴见女儿这小惨样,不逗她了,“这样吧,你出一半,我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