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躺下之后却没有立马睡着。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
人群中,一袭粉蓝锦衣,墨发挽髻,点缀着一两支翠玉簪子,耳坠长长的玉坠水滴,翠绿莹莹,容颜清秀,神态悠然,仿佛临湖的水仙,清雅脱俗,见之难忘。
她身旁或许有比她更美的女子,更贵气的贵女们,但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她,只看得见她。
只因她的姿态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一见难忘,再见入心,如今三见,就再也忘不掉了。
他不知她的姓名,只知她出身高贵,不是他能够与之相配,但他还是在心中有了她,即使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她依旧还在。
杨安也觉得奇怪。
年幼之时便已父母双亡的他,其实是格外冷情的,除了唯一的亲人,妹妹杨慧以外,他绝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任何触动,任何感情。
哪怕是路边乞丐,他看到的第一眼想的都是:她/他是不是真的这么惨?
所谓的悲悯怜惜,在他的心中少的可怜。
但她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去关注她,去想她!
太可笑了!
杨安捂着眼睛苦笑,自己怎么变得如此冲动?如此不可理喻?
明明他都已经看到过她一巴掌把人打飞,打得一个少年吐血,他还能像是中了蛊一样觉得她很美,她很好!
真是疯了!
要是她美若天仙那还有理可寻,可是她明明不是美到那种程度啊!
就今日,游湖之时,她身边就有五六人比她长得美,可他就是见鬼了一样,就只看得见她,旁人一概难以入眼,这也是毫无逻辑,毫无道理可言了。
杨安不知他还能不能见到她,她的年纪大概也快及笄了,那么,也快要定亲了吧?或许她已经定亲了?
天啊!够了,杨安!你不能再想了!
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性情如何,品性如何呢,你就想这些有的没的。
真是够了!
杨安拍着自己的脑门,努力跟自己脑海中的念头抗争,直到最后发现毫无作用,他索性不管了,默念《道经》,让自己静心入睡。
反正他这样的寒门学子是不可能与她有什么瓜葛,何必自寻苦恼。
…………
刘国公夫人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应该说,刘国公府的仆人们效率很高。
第二天一大早,刘芳还在用早膳呢,杨安的生平就到了刘国公夫人手里了。
“去,请十八姑娘过来。”
“喏。”
安适院
刘芳挑眉,端着茶杯看着来请的翠如,“母亲请我过去?”
“是,姑娘。”
翠如态度恭敬,垂首站立着。
刘芳点头,“好,待我更衣后便来。”
“喏。”
书墨伺候着刘芳漱口净手,再更衣,说:“姑娘,夫人怎么一大早就请您过去?”
刘芳想了想,说:“应该是有事。”
书墨点点头,给她整理一下发髻,衣裙,“姑娘,奴婢陪您过去吧。”
“好。”
等主仆二人到了正院,刘国公夫人正在处理家事,她对行礼问安的刘芳说道:“坐吧,先看一看他们调查的再说。”
刘芳点头,坐在一旁,接过翠真递过来的纸张,打开仔细看。
杨安,京都人士,年十六,晋文十九年秀才,家住京都外城城西文家巷,父母双亡,家中仅有一七岁的幼妹。
家中有外城城西店铺一间,田地五百亩,奴仆三人,家住两进宅院一座,略有薄产,小富之家。
本人品性端方,并无劣行,文才中庸,行事稳重,颇有手段,家中暂无通房妾室,亦无婚配定亲,更无亲近之女眷。
——以上,就是国公府仆人调查回来的,关于杨安的生平来历。
刘芳挑眉:“品性端方”却又“颇有手段”,这用词还真是有才啊!
国公府果然人才济济!
刘国公夫人摆手,让仆人们都下去,接过翠真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靠在软榻上,对刘芳说:“怎么样?可还满意?”
刘芳点点头,“母亲,此人甚好。”
刘国公夫人倒是没想到,放下茶盏,“怎么说?”
刘芳微微一笑,叠好手中的纸张,递给刘国公夫人,然后才说道:“母亲,您看。此人在年仅九岁时,母亲因难产而亡,随后父亲遭遇意外,同样身故。但他却能在没有亲族护佑之下,保住了自己的家产不说,还能护着幼妹安然成长,当得上一句‘聪慧过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