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很感激,也十分欣慰,有你成为他们的母妃,将他们抚养长大,是他们之幸。”
刘芳笑笑,端起茶杯对晋宣帝道,“皇上,茶凉了,还是喝一口吧。”
晋宣帝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赞叹道,“好茶!”
刘芳抿唇一笑。
晋宣帝没有待多久,喝了两盏茶就离开了。
刘芳送走了他,转身便去了书房看了看几个孩子如何。
待到除夕前,刘芳特意和四皇子道,“昊儿,明日便是除夕,你需在宫中祭祖,恐怕不得闲。”
四皇子今年快6岁了,早就参加过除夕祭祖的仪式,所以也知道刘芳说的是正常的。
他含笑道,“母妃,您放心,儿臣会好好歇息,养好精神,到那天一定会好好祭祖,不会让您丢脸的。”
刘芳笑笑,摸了摸他的头道,“昊儿,我并不在意这些,我只想你能好好的,那天别冻伤了就行。这些,我会吩咐伺候你的人的注意,你就不必操心。我想跟你说的是,今日难得休沐,你要不要出宫去看一看你的母亲?”
四皇子脸上笑容一僵,有些慌乱,又有些忐忑不安,难道,母妃发现了什么吗?
刘芳仿若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紧张,依旧笑容温和地道,
“再如何说,她也是你的生母,你去探望探望她,也是应当的。你不必多想,在我的心里,你跟平安,平康,还有小十他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单纯孩子,纵然一时会想念自己的生母,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四皇子是在裴氏身边想到现在这么大,才到刘芳身边。
要是他一下子就能将生母给抛之脑后了,刘芳反而会觉得心寒。
孩子嘛,都是这样的,很正常,想念一下带自己长大的人,并不算什么。
要是刘芳拦着不让四皇子见,那才是最大的问题,以后恐怕会在这个孩子心里埋下永远也无法拔除的刺。
四皇子真是没想到刘芳竟然会是这么想的,她竟然还愿意让自己去认自己的生母?
刘芳看他红了眼眶,满是不敢置信的样子,笑了笑道,“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昊儿,无论裴氏做过什么,她也是怀胎十月,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你应该去看望她,尽一尽你的孝心的。”
四皇子忍不住扑到刘芳的怀里,哭着道,“母妃,谢谢您。”
谢谢您愿意成全他的这一份孺慕之情,谢谢您愿意包容他的这一份三心两意。
刘芳有些心疼的抱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傻孩子,既然你唤我一声母妃,那就不必与我说谢了,当母亲的,为孩子做这些不是很应该的吗?”
四皇子越发感激,感动,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福窝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好不容易等他平复下来了,刘芳就让墨雪亲自带着他出宫去京外的惠明庵。
看着四皇子满是笑容离开的背影,那欢快的身影,看得刘芳心里越发心疼了。
墨棋站在她身旁,见她一脸心疼难受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主子,您明知道四殿下此番前去肯定会再被裴氏伤到心,又何必让他去呢?”
裴氏那个人简直就是魔怔了,为了她心中的那些权势欲望,什么做不出来?
墨棋自然知道现在主子让四皇子过去探望会遭受什么样的情形。
想想都替他觉得难过。
可是她不太明白的是,主子这般疼爱孩子的人,怎么会忍心让四皇子去遭受这些呢?
刘芳叹了口气道,“这是他这一生的劫
,越早看清,对他以后才会更好。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此时的痛,他还能痛快的哭出来,可以后再遭遇这样的痛,他就连哭都没法再哭出来了。”
墨棋恍然,的确,裴氏不可能真的清修之后就变的清心寡欲了,反而会越加的执拗。到时候,四皇子遭遇的痛,恐怕会是现在的十倍,甚至更多。
她也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四殿下,实在是太难了。”
是啊,他,真是太难,太难了!
…………
四皇子坐在马车上,并不知道刘芳,墨棋两人的担忧,他正兴奋而喜悦地期待着一会与裴氏相见的情形。
墨雪跪在马车内,看到他那灿烂的笑容,心里真是复杂难言。
她这次陪四皇子出宫,主子早就叮嘱过她,让她小心注意四皇子的情绪,要是实在过了,那就立即带他回宫。
可现在她看到四皇子这般期待喜悦的神情,实在无法想象一会他见了裴氏之后会如何。
马车走了大概有三个时辰才到惠明庵,墨雪先下车,然后将四皇子抱下车,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松开了他,任由他跑着进了惠明庵中。
这里早就接到消息,因此门口守着的尼姑都没有阻拦,只向墨雪行了佛礼,便退下了。
墨雪跟着四皇子进去,一路到了后面的一座偏院前,推开门,四皇子一进正堂就看到了正在偏室里跪着念经的裴氏。
她已经褪去了宫中的那些华服首饰,穿着一身青色的粗布素袍,头上的墨发只用同样颜色,同样材质的发带固定着,朴素简单,脸上也是脂粉未施的样子,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
这般朴素无华的她,让四皇子看到一下就愣住了。
原来,母妃,她在这里,过得是这般艰难吗?
想起在宫里依旧锦衣玉食的养母,再看到流落在这里,再也没有往日雍容的生母。
四皇子的心,第一次产生了让他觉得害怕的情绪:怨愤。
他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