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透气窗从内上了锁, 也没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窗台附近是干净的。

人怎么就不见了？

想到刚才那边发出的惨叫，宁昭昭转身跑向那头, 等她到达时, 屋子里外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怎么了怎么了？”宁昭昭八卦地在人群外面蹦, 跳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惊悚的画面。

倒是陆傲扶着腿软的顾亿航从房里的卫生间走出。

顾亿航靠在陆傲的肩膀上，惊魂未定, 手臂僵硬地往前举着，还不停在发抖。

“亿航，你叫什么？吓死我们了！”马希柔抹了把冷汗, 没好气地说。

她还以为顾亿航挂了，听他叫得这么凄惨，以为他遇到了袭击。

现在看起来, 他好着嘛，一点事都没有。

“窗外有……有人，”顾亿航的手抖着指向卫生间的方向, 牙关打颤, “我上完厕所起来, 就看见通气窗上趴着一张脸，魂都给我吓没了。”

“不会吧？”马希柔环视四周后, 说, “我们都在屋子里, 也没少谁啊, 怎么会有人去偷看你上厕所。”

“会不会是太紧张, 眼花了？”乔嘉玲猜测。

顾亿航说不出话, 不停摆手, 缓了好久后使劲摇头：“不，我绝对没看错，我看到那张脸后被吓傻了，连眼睛都忘了移开，我看得非常清楚，真的是张人脸。”

“那你看到的是谁？”

“但是……那张脸很扭曲，又熟悉又陌生，表情很奇怪，”顾亿航说着说着，脸色涨红，结巴道，“又变态又兴奋似的，我一想起来就毛骨悚然，头发丝还缠在脸上，实在太他妈恐怖了。”

“昭昭，怎么你一个人？”陆傲看到宁昭昭，眉头蹙在一起，有种不好的预感。

“芊芊不见了。”宁昭昭答道。

“那……”乔嘉玲一阵毛骨悚然，某种可怕的猜测已经在脑子里成形。

“不可能吧，”萧凉景否定了那个音节里藏着的猜想，“两个卫生间隔了这么远，郑芊也不可能过来啊。而且，她……有这种怪癖吗？”

“那我们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宁昭昭指了指窗口，众人望向漆黑的窗户外，心口一紧。

萧凉景让管家找来几把雨伞，除了管家留守在别墅里，其他人打着伞一起走到卫生间外的窗口下面去查看情况。

隔着一段距离，他们在湿漉漉的草地上看到一个躺着的身影。

那身蓝色连衣裙、浅色高跟鞋……

正是郑芊！

大雨像无数银针扎下般，无情地冲刷着她的身躯。

一群玩家加一个npc，撑着伞小心翼翼往那边靠近。

当看清郑芊的脸后，众人又是一阵窒息。

郑芊躺在地上的姿势很怪异，手脚歪折，眉头上挑到一种极限，就像故意做表情的小丑。

眼眶放大，嘴裂开呈大笑的模样，仿佛看到令她疯狂喜爱的东西。

雨下得很大，甚至冲进了她的眼珠，但她还是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连眼都不眨一下。

哪怕不用上去确认，大家都认定郑芊已经死亡的事实。

原本和乔嘉玲打同一把伞的宁昭昭突然钻出去，蹲在郑芊的尸体跟前，开始一脸惋惜地检查。

萧凉景见状，连忙把自己的伞全都倾斜到她的身上，他的后背顿时被雨水淋透。

“芊芊死了。”宁昭昭惋惜地说。

马希柔撇撇嘴：“用眼睛看也知道她死了。”

“啊，我发现了个东西，”惊喜地举起手，宁昭昭晃了晃手指拈住的发现，“好像是折纸？有个小人哎！”

郑芊仰面躺在地上，脑袋下有一个坚硬的石头，边缘锋利，像是瞄准了跳下来似的，脑袋正好砸在上面，淌出的血已经被雨水冲刷得很淡了。

借着陆傲手里的手电筒，宁昭昭的发现被照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人形的折纸，眼睛的部分画了两个黄色的点，似乎是小人的眼睛。

出于一种本能，所有人都用克制不住地朝萧凉景那边看过去。

被大家这么盯着，萧凉景尴尬地说：“刚才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我一步都没有离开过，真的不关我的事。”

折纸是萧凉景的标志，死亡现场出现这种东西，无疑是把嫌疑往他的身上引。

但是，从郑芊离开到死亡，萧凉景一直和其他人在一起，不太可能来犯案。

而且难度太大了。

要在短短三分钟时间，从这边的卫生间把郑芊带走，再把她举到另外一个卫生间的窗口去吓唬顾亿航。

还要把她的脑袋精准、快速地摔在地面的石块上。

光是想想这个操作，陆傲就觉得累得不行。

“该不会真的是郑芊来偷看，结果被顾亿航发现，吓得想跑，结果不小心摔倒了头？”马希柔不想相信这种变态又巧合的意外，但目前的线索，的确排除了萧凉景的嫌疑。

“我们先进去吧，”陆傲看了眼郑芊的尸体，什么都没说，抹掉手臂上的雨水提议。

“那芊芊怎么办？”萧凉景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问。

“就放在这啊，能怎么办？”就是个npc而已，马希柔可不想为她收尸，吃力不讨好。

“或者我们暂时把她搬到卓骏的房间里吧？”宁昭昭提议，“她已经很可怜了，外面又一直在下雨，把她留在这里的话……说不定很快就会发胀的。”

“……”马希柔的胃翻腾了下，差点吐出来。

“等警察来了，应该能从尸体上查到死因和线索的，”说着，宁昭昭已经绕到了郑芊脚的那头，轻轻抓住她的脚腕，“虽然这里可能是第一现场，但是雨这么大，什么线索都没了。”

“行，我们一起帮忙。”陆傲稍一犹豫，走上前主动抬住小腿的位置。

“那……我也来帮忙。”

“我也是。”

顾亿航和石文轩忍住心里的不适，把雨伞塞给马希柔和乔嘉玲，加入到搬尸的行列。

一旁的萧凉景微微一怔，看向主动提出搬尸体的宁昭昭，正好对上女孩甜甜又略微渗人的微笑。

天黑雨大。

雨水打湿了宁昭昭的长发，头发一丝一丝地贴在她白皙病态的皮肤上，可那嘴唇像刚涂了大红唇似的，红艳如盛放的玫瑰，带着危险的美丽。

比普通人大一圈的瞳仁，宛如幽黑神秘的黑色魔咒，仿佛有诱惑人飞蛾扑火的神秘力量。

“我抬脚，傲哥抬下腿，亿航和文轩抬下腰两侧，”宁昭昭做出清晰明了的安排，眼睛一直盯着萧凉景，“凉景，麻烦你了，你抬下脖子。”

萧凉景：“？？？！”

抬尸体已经很恐怖了，还要抬脑袋……

一低头不就正对着那张表情诡异又僵硬的脸吗？！

顾亿航和石文轩拍了拍心口，暗叹宁昭昭对他们不错，没有叫他们去，把难度最高最恐怖的任务推给了npc。

两个男人就差泪流满面了，在心里暗暗感激。

由于是宁昭昭提出的，萧凉景不忍拒绝，又想不到借口换，只能不自然地点了下头。

他一蹲下，就正好看到倒转的郑芊的脸。

这表情正面看已经够恐怖了，倒过来看惊悚氛围简直要x1000倍。

萧凉景吸了口凉气，脸微微别开，将手伸到尸体的脖子下抬住。

几个人配合着将郑芊的尸体抬到二楼客房，和卓骏的尸体放在一个屋子后，把门重新关好。

所有人都被雨水湿透，除了马希柔和乔嘉玲。

“小心别感冒，大家快回房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宁昭昭拧着滴水的头发，好心提醒道。

萧凉景点点头，朝他自己的卧室走去。

其他人看向陆傲，不确定要不要回那有两具尸体的二楼。

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着实难受，陆傲扯了扯贴在身上的衣服，毫不犹豫道：“我去楼上洗澡，你们最好也换下衣服，不然这个样子要是生病发烧，恐怕也没法完成游戏了。”

“那……我们一起洗。”顾亿航一把拽住石文轩说。

石文轩的卧室离放尸体的房间最远。

“走吧走吧。”石文轩也怕，有顾亿航陪着他反而安心不少。

在上楼前，宁昭昭看向那两个只湿了裤脚的女玩家，笑着问：“你们呢？要上去吗？”

“不用，我没有淋湿，我就在楼下等你们好了。”乔嘉玲一点也不想去二楼，那里阴森森冷冰冰的，一想到那两具死状古怪的尸体，她就本能地排斥。

“我也不用，”马希柔拨了下沾上雨水的发尾，发出冷笑，“圣母我见得多了，像你这种圣母，还真是世间少有，应该圈起来搞个展览。”

宁昭昭不回答，只是盯着马希柔露出一个刻意又不加掩饰的微笑。

马希柔觉得自己像打在棉花上似的，心里更加窝火，拉着乔嘉玲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被淋湿的玩家都去了二楼，还没回房，宁昭昭指了指自己的房间，示意他们过去。

一群人蹑手蹑脚钻到她屋子里，把房门轻轻关好。

“有发现？”陆傲就知道她不会莫名其妙提出搬尸体的要求。

宁昭昭点头：“我刚才搬尸体的时候，仔细看过，郑芊的高跟鞋外和鞋里面很干净。”

外面连续下了很久的暴雨，泥土早就被泡软，她要是在外面走动过，鞋底很容易陷入地面，边缘一定会沾上不少泥巴，甚至可能倒灌进她的高跟鞋边缘，流到脚掌里。

“你的意思是……”

“她不是自己走着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