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还不愿意接受我,但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来,一点一点让他松动,就像啃噬堤坝的蚂蚁,如果堤坝会说话,它一定会从一开始懒得搭理蚂蚁到无奈地冲它说,“老兄,别啃了吧,我都快被你啃没了。”
第四天莱斯回来的时候说酒馆的老板被人查了,因为那个垃圾场的家伙没等到我们,所以越想越不对劲,直接报了警。监视器拍出了卡车的牌照,警察找上了他。
“我想他们做梦也想象不到咱俩会偷垃圾。”我把白水当成果汁喝得不亦乐乎。
现在谁还会觉得莱斯和我住的地方是地下室呢?那里有最柔软的垫子,最用心的摆设,每一处都带着莱斯和我的心血,每一分都是我们花尽心思想出来的。
酒馆老板以自己情感受到伤害为由想让莱斯加班,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当天就自告奋勇地去帮了一天忙,当了女帮佣,老板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但嘴上总絮叨个不停。几天后我们请老板来地下室逛了一圈,他摸着那些白色的海螺啧啧称奇,大夸垃圾还能这样用实在不得了,加班的事倒也再没提。
穷又怎么样,我们还不是照样活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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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很快我就意识到钱的重要性。
现在我们很健康,所以怎么样都可以。可是如果哪天莱斯生病了呢,我生病了呢?
“烂毯子一裹丢路边呗。”莱斯一定会这样回答。
我当即决定找些外快。
现在我每个月工资撑死了两千块,莱斯的小费很多,每个月能赚三千块,房租1500块一个月,莱斯的车每个月还有保险再扣除一下电费话费水费,还有每天的食物,两个人每个月能随意支配的只有一千美金不到。
我很快找到了一个兼职,说起来很不入流,是个帮忙代考的。
美国高中生每年都有好几次高考的机会,这个高考英文名是sat,满分2400.一般都是在网上定下考场,付钱,到时候就带着学生证去考点考试。考点的管制很松,代考就利用了其中的这点空隙。
我找到了一个亚洲人,这个人叫辛迪,和我长得很像。我们交换了msn,聊了会天,觉得可以。对方要求sat能考上2100分,我满口答应,毕竟当初我高考那会的分数比2100高了不少。
说实话,一开始我还很犹豫,但瞧见莱斯那破破烂烂的背心后,这最后一丝犹豫也飞走了。
我和她谈妥了价钱,考一次她愿意付我八百块,四个小时就能赚到我三分之一的月工资。
“心情不好吗?”莱斯这样问我。
“不,我很好。”我这样说。
sat高考那天我失踪了大半天,出来后明显精神不济。莱斯看到我后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他问我。
晚上我吃了两个三明治,哎,真是钱还没赚到,晚饭钱就提前透支了。
19天后成绩出来,我得知自己没有达到目标,只考了2010,这个成绩不算太低,但绝对不高。我这几天的状态太糟糕,导致临场发挥也如此不像话。我对辛迪一直道歉,但她人太好,执意要付我全额。如果我不缺钱大可以直接说我不要了,但如果我不缺钱,就不会跑来干代考,于是最后我收了一半,四百块。
晚上我去了一趟夜市,给莱斯买了一整套新衣服,内衣我没买,因为我不知道型号。但他常穿的背心,长裤都买了两套。我还替他新买了一双球鞋,质量很好,所以也挺贵,可鞋子就得穿好的。
“你中彩票了?”莱斯回来时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我睁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瞪他,“快换上。”
很合身。
我在他旁边笑,“莱斯,你现在可是把我的良心穿在身上了。”
把剩下的两百块递了过去。他揪住我询问钱的来处,我宁死不说,最后他威胁我如果我不说,“就把你丢给布克。”
“那我也不会说的。”我大义凛然道。
“……”莱斯沉默了会,“那我把我自己丢给布克。”
好吧,我立刻投降了。
“所以你去帮别人代考了,”他总结。
我点头。
“就是想帮我买衣服?”他咄咄逼人地问。
“当然不是!还有一些是存款,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以后如果我们生病了,我们不是美国人也没有医疗保险,到时候可以用这钱买点药。”
莱斯没有说话,许久,他说,“这样不行,茱莉,我们不能这样做。”
“可这样来钱快。”我说。
“那和布克一起搞毒/品来钱更快,”他接口。
我不说话了。
“那你想怎么样,把这剩下的两百块退给她?还是丢给路边的乞丐施舍给人家?”我反问,“我肯定不会答应,这是我用四个小时赚的,虽然昧着良心,但也是我赚的,我要留下这笔钱。”
他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挺凑合的。”他说。
我还在难过,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什么?”
“这条裤子,鞋子,还有背心。”他看着我说,“很好看,很喜欢。”
我的心因为他的温柔慢慢舒展,原本想发火的喉咙也喷不出火了。
“你喜欢就好,”我柔和道。
他注视我良久,表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