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清醒过来已是下午,意识缓慢回笼之后,霍辰怡清晰地记起了昨夜情状,登时就有了点儿新婚第二天时的局促和羞赧,不同的是,这次她不是独自醒来——陆行舟还睡在她身边,或者说是躺在她身边更为合适,因为他显然已经醒来很久了,正在凝神想着什么,眉目间没有丝毫朦胧之意。
感觉到怀里的动静之后,陆行舟本能似的紧了紧搂住霍辰怡的手臂,朝她看过来。
察觉到陆行舟的视线正转向自己,还未从羞窘情绪中抽身的霍辰怡掩耳盗铃般地闭上了眼睛,闷头把脸往他肩上埋。
出乎她意料,陆行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捉弄她,而是顺势侧了侧身,小心地拥住了她。
虽然昨夜那般胡闹了一场,但陆行舟睡得并不好,也幸而他睡得不好,竟意外听见了霍辰怡的梦呓。
彼时他正阖目醒着,敏锐地察觉到怀里霍辰怡的呼吸从平缓转为急促,最后居然直接在梦魇中哭喊起来。他轻轻拍抚她的后背,一边不停地温声哄慰,一边还得分出心神来担心她不断蜷曲的动作会不会伤到脚踝,无法兼顾正欲把她唤醒之时,几声微弱的、颤抖的、带着哭腔的“爷爷,爹爹娘亲”炸响在耳畔,这些亲昵而又陌生的称呼如同一柄利刃,在陆行舟最无防备之时从天而降,将他生生钉在原地。
回想起她昨晚一反常态的主动亲热和过度依赖,陆行舟顿时心中了然,他紧搂住哭喊过后逐渐平静下来的霍辰怡,沉沉地闭了下眼——她终究是想起来了么?
陆行舟脑海里闪过上次那位精神科许医生的脸,他睁开眼睛,温柔地抚摸霍辰怡单薄的背脊,直到她再度熟睡过去。他嘴唇抵着霍辰怡的额头,静静听了一会儿她轻细绵长的呼吸声,然后缓慢挪开她,悄无声息地下床,去书房打了一通漫长的电话,又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小心地把人搂回怀里。
霍辰怡窝在陆行舟颈窝里沉默地害了一会儿羞,终于鼓足勇气扬起脑袋去看他,男人看上去有点疲惫,简直像是一夜没睡的模样,她愣了一下,探手去摸了摸他泛着青的下巴,鼓着嘴巴说:“嘶——扎手。”
陆行舟垂眸瞥她,故意拿带着胡茬的下巴去蹭她额头和脸颊,霍辰怡扑腾了几下之后四肢就被锁住,撒娇求饶也不管用,她心一横,抬起小脸迎上他的攻势,磕磕碰碰地吻住了陆行舟翘起的唇角,吻上他的那一刻,她感觉,男人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大了。
陆行舟这回难得地没有夺取主动权,而是由着她在自己嘴里胡作非为,一副束手就擒任卿处置的模样。初醒的女孩儿糊里糊涂又大胆莽撞,两人的唇舌齿来回磕碰,他还没说什么,霍辰怡自己先生起了闷气,她撤出陆行舟的领地,气喘吁吁地嘟囔:“不亲了,疼死了。”娇嗔完了才回过神,自己刚才还在为昨夜的事情脸红,这会儿怎么又一时脑热轻薄了他,霍辰怡耳垂红通通的,又要往他肩上躲。
好像无论多么沉重的心情,在她面前都至少能暂时地轻飘起来,陆行舟闷笑两声,反客为主把她压在床上,一手不忘摁住她的左腿,他盯住霍辰怡泛着水光的红唇,像野狼盯着鲜美的食物,嗓子低哑:“疼就不亲了,我来亲。”
霍辰怡瞪大的眸子里是他逐渐逼近的脸,下巴上传来刺痒的触感,她眼皮垂下,双唇就在此刻被温柔覆盖。陆行舟眼神虽然压迫性十足,这个吻却完全没有惯常的侵略意味,他好像真的只是在教她怎么亲才不会疼,又好像仅仅是单纯地想与她一亲再亲、一近再近。
霍辰怡被男人的热度融化成了一锅糖水,咕嘟咕嘟冒着甜蜜的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