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知道他要走,她竟然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天夜里,她再次噩梦惊醒,陡然醒来的时候,大汗淋漓。
她不禁睁眼望向四周,然后发现,四周除了冰冷的医疗器械和墙壁外,房间内空无一人。
不得不说,这间观察室很像医院。
尤其是晚上这会儿,只有床头朦胧的罩灯发着光,更是令人有些发憷。
她忍不住低声喊道:“明琛?”
昨天晚上醒来的时候,明琛就守在她床边,她尚且不觉得害怕,可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或者是刚做了一个噩梦的原因,她心跳有些快。
“明琛?”她再次喊道。
“怎么了?我在这里。”明琛推门走了进来,直接走到了她床前,伸手就摸上了她的额头,紧接着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孟一荻的身体忍不住往后一缩,后脑勺眼看就要撞上墙壁。
明琛手疾眼快,迅速放开她额头,用自己的手掌垫在了她脑袋后面,然后就听见了闷闷的一声“咚”的响声。
手上一痛,明琛略微皱起了眉头,然而更令他心痛的是孟一荻避他如蛇蝎的行为。
孟一荻也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用自己的手垫在她脑袋下面,整个人愣住。
“你没事吧?”她有些抱歉地问道。
“没事。”明琛抽回了手,垂下眸子,掩住了眼里落寞的神色,过了两秒后他才重新抬起头来,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电子体温计,然后说道,“我帮你量一下体温吧。”
“嗯。”孟一荻点头。
明琛很快在她额头“滴”了一下,然后说道:“36.8c,体温正常。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还好,没什么地方不舒服。”
明琛又扫了眼旁边的仪器,一切正常,他这才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加班写材料,你有事喊我就行了。”
孟一荻这才发现,他今天竟然戴了副眼镜,眼里的疲惫,即便是镜框都挡不住。
“什么材料,明天再写吧。”她忍不住开口道。
明琛望着她,笑了笑,“明天没时间了,你快睡吧。”
孟一荻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躺了下去。
明琛帮她掖了被角后就走了出去。
听到他关门的声音后,孟一荻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知道,明琛是因为要帮她戒断毒品所以时间才会变得那么紧张,霎时间,她心里充满了愧疚。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自己也不知道脑袋里究竟想了什么,最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明琛一大早就出发去了明氏集团,他果然派了一个人来负责专门照顾孟一荻,除此之外,还从省戒毒所专门帮孟一荻请了一个心理医生,对她进行心理疏导。
孟一荻内心里是很抗拒心理疏导这件事的。
她是一个固执的人,觉得自己的问题别人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只有靠自己才能解决。
再加上上一次心理评估导致她最终无法回归禁毒总队,所以她对这些只会靠两片嘴巴一开一合就断定别人有问题、不健康的人存在一定的偏见。
因此,在心理医生问她话的时候,她并不是很配合。
心理医生问了很多问题得不到良好的反馈后,终是忍不住说道:“孟警官,心理治疗也是戒断治疗中很重要的一环,如果您不肯打开心扉,我也无法为您解决问题。”
“我没有问题。”孟一荻一句话就把话给堵死了。
“您没有问题,但您有困惑。”心理医生依旧神情温和地看着她,这种眼神反而看得孟一荻更加烦躁。
她瞬间拧起了眉头,回道:“没有。”
“好吧,那我能问你两个问题吗?”
“我说不能你会不问吗?”
“能,但我不问,问题依然存在。”
孟一荻深吸了一口气,在她眼里,心理医生和神棍差不多,不过是是否持证上岗的区别而已。
“首先,您对我的职业存在偏见。”心理医生说道。
孟一荻抿了抿唇,没回话。
心理医生又继续讲道:“其次,您并不信任我,但是你却容忍我到了现在,是因为我是您信任的人请过来的。所以,你信任的人就是明琛专家,对吗?”
孟一荻眉梢微动,轻轻瞥了心理医生一眼。
谁知道这位和蔼的心理医生继续道:“你虽然很信任他,却在我们前面关于您基础病情和日常治疗的询问中,对他的态度不尽相同,很多时候你甚至在逃避话题,所以说,你对他的感情很复杂。这就是你目前阶段的困惑,我说对了吗?”
孟一荻的手指下意识的蜷起,唇也抿了起来,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