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极轻,落在季茜头顶,却莫名地令她颤了颤,随后她往后一缩。
就在这一瞬,趁着她另一只手也放松了,宋臻伸手一揽,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邱森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把伞,撑在了两人头顶,自己却在雨里。
特别是他个头还矮,手臂伸得老长,也够为难的。
宋臻坦然受了,主要是他怀里这个不能打湿。
也是这一抱才发现,她浑身抖得厉害,跟筛糠似的,似乎被魇住了,并没有清醒。
手虽然没再挥舞,却揪着他的衣服,抵着他的胸口,像是要与他保持距离似的。
一瞬间,宋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还没想好要怎样面对她,结果她便以这样一副令人心疼的模样闯入了他视线。
想到刚才她卡在座位前面那小小的一团,再感受着此刻手里轻飘飘的重量,他的心一下子疼得难以抑制。
风雨侵袭,冰凉的拍打在脸上,雨水顺着眉梢脸颊顺流而下,才入秋,这世界却已经露出了寒凉之意来。
却唯有怀里的她,是那么的真实。
伸手,不顾她的抗拒,他将她拥得更密实了些。
“季茜。”他唤着她的名字,手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一般。
怀里的人手攥得更紧了,扯得他领口都斜了,勒得他后颈发疼。
然而她却浑然不觉,似乎在做某种痛苦的挣扎。
最后,宋臻感觉心口一烫,原来是她将头埋进了他怀里,那热,许是她的泪。
很快,他抱着人来到了他们先前开的那辆警车旁边。
邱森麻利地打开后座的门,宋臻立即将季茜放了上去,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救护车马上到,你一会儿帮我先把她送到医院,她情绪不稳定,实在不行先打针镇定剂让她睡一觉。”
季茜这种情况,应该是某种应激性心理障碍,但案子缠身,他必须先把案子给处理了。
谁知正当他准备放开季茜的时候,季茜的双手却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像是把他当作了溺水时的浮木,死活不肯松开。
远处,有警笛声传来,一声声由远及近。
邱森正愁两人这连体婴儿似的怎么分开,结果宋臻竟然上了车,砰地一声拉上了车门。
“……”这是唱哪出?
邱森摸着差点儿被车门扫到的鼻子,望天,感觉单身狗的自己再一次被虐得体无完肤。
紧跟在宋臻后面的丁竞彪脸色一黑,想要上前,谁知道邱森竟然挡在了他身前。
“是季茜不放手,她情况不好你没看见吗?别添乱了!”他义正言辞地讲道。
别看他个子比丁竞彪矮了一截,气势却一点儿没输。
也是,邱森也就怕宋臻而已,其他人还真没有他害怕的。
丁竞彪想到刚才季茜的那些反应,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跟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了原地。
车上,宋臻抱着季茜,试图将她哄下来。
他身上毕竟是湿的,刚才要将她从车上弄下来那是没办法,这会儿如果再多抱会儿,只怕会把她弄着凉。
谁知她却只是紧闭着眼,手就是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不撒手,像是某种下意识的行为。
而她蜷缩的姿势,像极了胎儿在母体里的样子,那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
胸口处的烫意一直未曾消散,她竟还在哭。
心里涌起细密的心疼,宋臻不禁深思:究竟遭遇过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低头,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指纤细,一根根似白玉似的,带着凉意。
宋臻的手却是无比温热,将她手抓住的那一瞬间,她似乎打了个哆嗦。
“季茜。”他喊道,将额头抵住了她头顶那两个青白色的发旋,“不害怕了好不好?你看,我在。”
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似乎感觉到安全,她渐渐松开了用力的指头。
他牵起她的手,然后放在了自己脸侧,许是胡子太过扎人,这独特的触感竟然令她不再颤抖。
有的人一旦放在心上了,就变成了心头的朱砂痣,又如何能说祛就祛?
于他如此,于她,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