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这边把医院能做的都弄完之后,亲自用宋臻的手臂给季茜示范酒精擦浴应该怎么做,并叮嘱了季茜注意事项后,这才离开了病房。
走的时候,他甚至还体贴地帮季茜拉起了玻璃门的百叶,毕竟季茜都那样说了,估计也不想让外面的人看到。
“有时候情况立即摁铃,我们会马上赶过来。”他再次提醒道。
“好。”季茜点头答应。
随后,她俯身下去,三下五除二地把宋臻的衣物除了。
紧接着,她学着医生刚才的样子,用纱布团蘸了酒精,然后拧到半干,迅速投入角色对宋臻的头、颈部、腋下、手臂、腿以及脚进行擦拭。
擦到脚背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因为医生特意说了,手心脚心也要擦拭,这样降温更快,当时还特意问她有没有问题,不行的话让护士来。
季茜当然是回答没问题。
可现在,她突然有了那么一丝犹豫。
那是脚啊,还脚心……
可当她抬眸看到宋臻躺在那里人事不知的样子,她立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不管了,说出去的话就要负责任,总不能撂摊子不干了吧?
她鼓足勇气俯下身去,然后惊奇的发现,宋臻的脚并没有任何异味,指甲修理得干干净净的,脚趾长得也很好看,像是一件艺术品,果然上天是偏心的。
这让干活的她稍稍受到了些许安慰。
擦拭完脚心之后,就算是擦了第一遍了,而最开始擦拭的头部和颈部的酒精已经挥发得不剩什么了,又要再来一次。
她拿着纱布,觉得刚擦完脚心又去擦他的头不太好,幸亏旁边还有备用的,她重新取了两团,然后一团擦上半身,一团擦下半身,这才心里舒坦了些。
在给他擦拭的时候,或许是终于有了一个两人独处的空间,又或者她心里憋闷的情绪无处发泄,于是她忍不住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我看了视频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团一样,很不舒服。宋臻你知不知道,在媒体纷纷朝我发问,问怎么看待你出轨的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突然变得很不自信?我没有底气,不敢说这一定是造谣、是假的,我不敢理直气壮的否认。”
“我曾经陷入过自我怀疑当中,甚至在想,会不会我才是插足你和傅秋伊感情的第三者,虽然现在得知傅秋伊是你的仇人后会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但当时我是真的有这种想法……”
“你问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你,其实我很想问你和傅秋伊是什么关系,但是我没勇气。我有时候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宋纯的心脏,你顾忌这个才没和她走到一起?要不然怎么那么巧,她家是f省的,你在g市她也在g市,你住揽山胜景她也住揽山胜景?”
“现在真相大白了,但我仍然在想,你对我是真的喜欢吗?还是说正好我追你?”
她一边擦拭一边絮叨,有时候自嘲有时候苦笑,幸亏别人看不到,否则估计会把她当成一个疯子。
“我爷爷又在整幺蛾子,其实换个角度想,我享受了季家给我带来的荣光,却从来没有为季家做任何事,老爷子希望我退圈,似乎也无可厚非。”
“其实有时候我挺自私的……”
“我现在就挺讨厌你的怎么办?如果不是你,我就不用承受这一切,包括毛毛的死亡。凭什么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承担?凭什么你躺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可……可看到你躺在这里我又心疼。”
“是不是每一段恋情都只有刚开始的时候看上去完美浪漫,到最后都会被现实打败,或者屈服于现实?变得坑坑洼洼,丑陋不堪?”
……
她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有时候会接连冒出几句,有时候又会沉默很久。
或许这些问题并没有答案,她只是单纯的吐吐苦水,又或者发泄情绪。
在这样的自言自语中,她手下的动作却从未停歇,眨眼就忙活了一个多小时。
而宋臻的体温,也在药物治疗和物理治疗的双重功效下有所降低,变成了38.5c,虽然还在发高烧,但好歹不用担心人会烧糊涂。
季茜这才略微松了口气,然后放下体温计,继续干活。
她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
或许只有这样不停的干活,她才能停止胡思乱想。
但怎么好像手里的动作越快,脑袋就转动得越快,想要说的话就越多?
她拿着纱布,飞速地蘸着他的耳后,再到脖颈,目光也从他俊朗的侧颜转移到了性感的喉结,忍不住发出感慨,“说了这么多,但如果你是醒着的,我估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