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越的妈妈插话问:“姑娘长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打啊?越越小时候也没少挨你揍,现在懂事了,不应该打了。“
”你以为就是家暴啊?“沉清越爸爸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补充说,”强奸!强奸你知道吗?”
“这还不算完,第二天就又有新证据,说她爸还差点害死过她妈,她妈现在走路都走不了,得坐轮椅。后来我们审嘛,那男的还死活不承认,女孩妈妈倒是全说了。”
“我见过那姑娘,长的确实挺灵的。但是你说她爸,从那么小就开始惦记着,得多变态。”
沉清越爸妈聊的起兴,没注意到自己儿子的脸都快埋进了饭碗里,自然看不到他豆大的泪珠如何一颗颗滚入米饭,如何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哽咽无声,溃不成军。
沉清越想起便利店门前的两个夜晚,想起孟初在书桌里留给他的那张纸条,那是她第一次给他写情书,只留了一句话,她说,“爱情就是消灭彼此主体性的殊死搏斗,现在,我把我的清越交还给你。我曾为清越努力过好彼此的一天,请你继续这样爱他。”
离开之前,孟初几乎去遍了从小到大去过的所有地方,却没有联系任何故人。她马上就要去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人一起生活,她终于要逃离一切,可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还留有眷恋。
她将不再是孟初了。
她很小就给自己取了另一个名字,幻想自己在别处过着另一种生活,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那个名字她用过一次,贾西贝。
当时是觉得都是假的,没想过会真的美梦成真。
孟初发觉小姨家的门口贴着封条,显然没人打理很久了,这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站,本来就是打算看看就走的,可是等电梯的间隙,她的余光瞟到了掩蔽在旁不起眼的消防通道,说起来,那里也是她记忆尤深的地方,想想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实际却不过才过了几个月。
而她连当时故事的男主角在哪个高中读书都不了解。
她拧开了消防通道的把手,想去以前俩人坐过的地方再坐一坐。里面灯光幽暗,看不分明,但是门一打开,孟初还是吃了一惊。
记忆中的白色墙面被各色颜料覆盖,让她想起美院旁充满涂鸦的棋盘街。那些画色调阴郁,看起来更多的像是宣泄,色块组合起来让人头晕目眩,能看得出是一点点填充的结果。强烈的对比里有女人黑色的长发和黄色的裙子,更多的是她分辨不出内容,也分辨不出情绪的东西。
她一一看过,最后在之前常坐的台阶坐下,心有余悸。
离开之前,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细看光怪陆离的墙面,在视线平行的地方,一个电话号码扭曲地生长在那里,好像已经无人问津了很久。
孟初咬了咬嘴唇,再多看一眼,起身走掉,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