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机不断震动,“表哥”两个字在屏幕上不断闪烁,刘紫荆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
之前她也是打给了这个人,不是吗?
车飙得很快,孟初觉得窗外的一切都只是浮光掠影,捕捉不到任何东西,就连手机屏幕也看不分明。她接电话的手有点抖,半天按不下通话键,等到沉粼焦急的声音沿着电波跨过千里来到她耳边,她才终于听见自己说,“我刚刚好像杀人了。”
原本奔驰向北的超跑骤然停下,刘紫荆的手仍握着方向盘,脸却看向孟初,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孟初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嘴里不断重复零碎的句子,“他凭什么”…“是他逼我的”…其中又插了几句“他明明知道…”,“我不想的…”,她的语气时强时弱,听起来像个十足的弱者,但表情又没有要崩溃的样子,很平静。
渐渐的,孟初听不见身旁不断放大的男声,也听不到电话里的人在说些什么,整个世界好像关上了灯,而她陷入这一片黑暗里,在崩溃的瞬间失去了意识。刚刚的狂乱好像只是夏日的一场阵雨,现在的孟初安静得不可思议,但这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就好像又被惊雷吵醒。
贾西贝环顾四周,发现手里的电话竟然还通着,是沉表哥的声音,而自己的右手边,正坐着上次在天安门广场见到的那个人,她在一辆车里。
贾西贝下意识地惊叫,“怎么又是你!”
沉粼在电话那头问,“又是谁?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贾西贝按下手机,转过头来问身旁已经有些熟悉的陌生人,“您贵姓?”
“?”
“你怎么了?”刘紫荆问。他可以容纳孟初情绪的突然爆发,也可以容纳孟初不成句子的胡言乱语,但是他不可以容忍孟初坐在他的车上,给另一个人打电话,倾诉一切。
我和我的车陪你跑到千里之外,昨天才刚刚上过床,你今天就问我“您贵姓”。
装什么?
人可以一秒钟失忆的吗?
贾西贝见他半天没有回应,伸手去拿了一张车头的名片,拿起手机跟沉粼说,“他叫刘紫荆,是个导演。”
“刘导您好。”贾西贝转头跟刘紫荆打招呼,努力保持表面的礼貌。刘紫荆当即想把她的手机扔出车外,把车停在荒野,问明白她到底几个意思。
沉粼豁然开朗,语气里竟然有些高兴,对贾西贝说:“那就好办了,你把手机给他。”
刘紫荆接过手机,电话那边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刘紫荆一一答了,感觉自己像一个面对医生质询的病号家属。类似于“你们现在在哪里?”“刚刚孟初是不是去探监了?她情绪怎么样?之前她有什么异常表现吗?”这些问题,沉粼都了解到了。
最后沉粼说:“之前麻烦你照顾她那么久,我给你们在芜湖市区订了两间房,你们先去休息一下。我赶飞机过来,大概你们到酒店,我也要落地了。”
“待会见。”
挂断的忙音没有给刘紫荆任何反应的时间,刘紫荆也还没来得及问任何东西,他惊愕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彻底失望之后的退守,而不是得知真相的豁然开朗。
他果然什么都不知道,贾西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