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传闻说是为情,我就听辅导员说她休学了,宿舍保留。
我当然是快乐,学院里就那么几个交换名额,她不在了,我稳上。
她消失后的第二周,我把宿舍门反锁,拉开了她的衣柜。
我总觉得她几乎是刻意不让我看到她衣服的标签,很他妈精准地以照顾的形式戳到了我的玻璃心,好像我真的会嫉妒一样。
一件件试过来,我觉得,不过如此。
她消失后的第叁周,我拉开了她的抽屉。
我以为她会有写日记的习惯,可是没有。抽屉拉开,我看到了几个绒面的首饰盒,本来想打开来看看的,手伸过去,觉得自己像个小偷,算了。
抽屉内侧,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排信,那就是我想看到的东西,我想知道她是怎么和其他人交流的,阅读她的痛苦,我觉得我会得到快乐。
随手抽出一封,米黄色的卡纸上写着日期,竟然是七八年前的旧物了,再看字迹,有点眼熟。
我的心好像这时候才知道它的主人在做贼,开始急速跳动起来,操纵着手也发抖,我不信,我要看到里面才能死心。
于是我没见过的那个沉清越在我面前铺展开来,在他蜕变为一个男人之前,原来他曾经有那么话要讲,他曾经那么快乐,可以说是天真无邪。
没发觉,我的眼泪滴在那张纸上,打出一个湿疤。
我被吓到了,席地而坐,手伸进她的抽屉像是在拿毒品,半小时一封,一直读到又一天的黎明。
我不知道我的舍友是怎样承受住这样猛烈的进攻的,我受不了,顺着这些信,我好像又爱上了他一次。
原来他没有说谎,没有背叛,他和我以为的那个他别无二致,他的真诚仍然能够打动我,只是对象不是我而已,唯一的缺点。
把抽屉复原后,我再也没有打开过它,连带着孟初的任何东西我都见不得了。一看见,我就会想起自己的愚蠢,想起自己攒着劲想和她争沉清越的那些年,或者说这些年,太可笑了。
我这才承认我一点也不懂爱情。
然后沉清越满身是血倒在我面前,在学校的侧门。我拿出手机叫救护车,接着打110,他看着我,青灰的脸挤出笑容说:“别报。”
我编了个见义勇为的故事,骗过了校方骗过了警方,却无时无刻都想推翻它。我分明从沉清越的眼睛里看出了他想要维护什么,但是只要他继续心甘情愿地养伤,我就无法把我猜想的事实说出口。
这期间孟初仍旧是消失,我等得不耐烦了,和沉清越摊了牌。
沉清越笑了笑说,“她和你想象中差别大吗?”
我翻了个白眼:“原来你知道啊,害人不浅。”
沉清越递给我一张纸,说是他先前以为自己要死了,写给孟初的。虽然现在用不着了,给我看看,或许能取得我的一些谅解。
狗男女又在我面前表演爱情。
沉清越从来都不了解我,他不知道我是纸老虎。
孟初回宿舍的那天,我把那封信交给她,连同我编的那个故事,如果她信了,那么刺伤沉清越的就不是她,我的判断错误,这是最好的。如果她不信,那我就要推翻我的证词,送她去坐牢。
她信了,她怎么会信呢,那封信在我看来完全没有那样的魔力,足够让一个成年人在地上哭到站不起来。
我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为沉清越感到开心,他不像我,他比我幸运。
孟初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彻彻底底,现在连宿舍里的东西也不能提醒我她曾经存在,我快要把她忘掉了,我以为。
再次看到她的脸是在手机里的短视频上,以唐仕羽姐姐的身份。绕过好几圈,我才认出那个我以为是她男朋友的人,原来是唐仕羽。之前为什么会误认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呢,好像就是那么以为了,年龄相仿,举止又是那样亲密。
或许是我误会了。
她要去演戏了,确实是适合她的职业,但这样一来,她和沉清越之间的距离,怕是越来越大了。
我关上手机,躺在床上,在黑暗中为沉清越祈祷。我祈祷他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我祈祷他这一刻是幸福的,我祈祷他的爱能够得到回应,我祈祷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年初七,走亲戚走到有些乏了的午后,我划开手机,漫无目的。
娱乐新闻里,出现了两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我看见沉清越的侧脸,他和孟初在车厢里接吻;下一张,孟初和唐仕羽牵着一个小男孩;再下一张,那个小男孩又骑在了沉清越肩上。
我对事情的原委没有兴趣,对小孩也不感兴趣,相比大家都在猜测小孩的归属,我更开心的事是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我开始相信冥冥之中确有天意,我也得出发去寻找属于我的幸福了,像沉清越说的,寻找点亮我人生的那个人。
只是他不知道,曾经他对我而言就是那个人。
流星划过我的天空,是我错把那一刻当成了永恒。
祝你幸福,你可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