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墨仔细研究几张监控拍下的照片,好长时间都没吱声,只听穆恒在前面讲:“在我们不屑的寻找下,当然还得归功群众的力量,小胡的现身的地点算是基本确定了,潮河路一个卖水果的小店老板清楚地记得小胡。”
“清楚?”一名调查组员问。
“因为他行为很怪异。”穆恒点开一段视频,从拍摄角度和周围的景象来看像是一个好事群众的“私藏品”,视频播放了没几秒,画面中就出现了小胡东倒西歪、步伐无力的身影,有几次差点撞到别人身上,两次撞到了树上,惹得路过的人要么指手画脚的嘲笑,要么一脸嫌弃的匆匆避开,“卖水果老板说,小胡险些栽进他的水果摊里,为此他还大骂了他几句。据他讲,小胡就跟喝醉了似的,根本无法沟通,说话还不利落,听不懂说什么。”
“这视频拍摄于什么时候?”张耀东往嘴里送了一颗喉糖。
“小胡死亡的前一天下午,时间大约是4点,这个视频被拍摄的小伙子挂在了微博里,还别说,转发量挺高的。”
“谁问你这个了!还有别人见过他吗?”
“有,拍视频人的还挺多,也得亏广大民众吃饱了撑的的心态,我们才能追踪到小胡的行走路线。”穆恒换了一段视频,“这是小胡居住小区附近的监控摄像头,时间是下午6点,我跟夏姐试了下,从潮河路到这个摄像头所拍的地点走路花不了一个小时,而小胡却花了两个小时才走到的这,而且你们看,他这时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了,走两步就要歇一下,右手按住胸口似乎呼吸困难。”
“症状不太对啊。”周延摸着满是胡渣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犹豫的提道:“去年的‘僵尸毒品’事件,里面的被害人发作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鬼哭狼嚎,逮人就咬,力气还特别大,按都按不住,可小胡的状态……怎么说呢,更像是癌症晚期快要不行了的感觉,反应跟我们之前所见到的完全不同……难不成是玊老检验错了……你去问问。”
穆恒听完立刻双手举起做出个投降的动作,“别介哥哥,你不能把弟弟往死路上逼啊,这话有本事你自己去跟玊老提,别拉我下水!”
沈兆墨放下照片,专心看着大屏幕,“老周说的没错,即使‘僵尸毒品’的配方改了,里面最主要的元素麻黄碱却没改,只要有麻黄碱在,暴躁、兴奋、神经紊乱这些反应都该有。但是经过了两个小时,小胡的症状最多呼吸费点劲、走路不稳,却没有一点要发狂的迹象……为什么?”
“说明根本就不是什么‘僵尸毒品’,你们上当了。”张耀东心不在焉的来了句。
穆恒窃笑一声,“张组长的心比女人还难测呢,昨天还义愤填膺的恨不得把凶手大卸八块,今天就都无所谓了。”
张耀东狠狠地瞪了穆恒一眼,交叉的手指微微抽动。
穆恒完全不在乎他恶意的眼神,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有几点需要弄清楚,第一,小胡被注射毒品的地点,遗憾的是我们没能找出来,时间最早的视频也显示在下午3点左右,地点潮河路不远的一个街区,我们在那没啥收获,第二,小胡为什么隔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狂?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凶手为什么让他走?还有,小胡既然活着离开了凶手为什么想办法跟咱们联系,或直接去医院,反而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家?这都是矛盾点。”
加班永远是痛苦的,此时因为这几起案子而更加的喘不过气,连最不着四六的穆恒也没心思打趣逗闷子,加上隔壁那几位跟霜打了一样的调查组同志,夜晚还没完全降临呢,就让他们觉得身体仿佛透支了,心力交瘁。
周延挂上打给家里的电话,拖着步子刚走到墙边的饮水机旁,就发现走廊里有个看起来很眼熟的身影,他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杯子差点没拿住。穆恒正好从他身后经过,也下意识抬头瞟了一眼,直接原地来了个立正,嘴巴不自觉的大张,没精打采的神情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立刻亮了起来。
一个人轻车熟路的走进办公室,朝周围的人打了声招呼。
穆恒笑嘻嘻的凑过去,“哎呀,这不是小邢医生吗,又来了啊,您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勇气可嘉啊。”
邢朝晖看了穆恒一眼,同样笑了笑,“没办法啊,谁让我就偏偏栽在了个霹雳霸王花的手里呢,只好认命呗……是不是啊,小晴。”
邢朝晖这声“小晴”毫无悬念的让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晴咬牙切齿的把手上的照片摔在桌上,怒视前方,“邢朝晖,你小子有完没完!不愿搭理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你又来干什么?”
“谁让你不肯见我。”邢朝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你们现在手上的案子很严重是不是?我听同事说了,你说你平常野得跟猴子一样,成天上窜下跳,谁都不怕,见人就挠,要真遇上罪犯不得撒了欢的闹啊。那可不行,伤着了怎么办。”
“邢朝晖,你……你闭嘴成吗?”
夏晴深吸了口气,余光扫向屋内,发现大部分人正低着头憋笑憋得都快岔气了。
邢朝晖不以为然,“反正我得看着你,免得你逞英雄。沈队长,小晴怎么说也是女孩子,今天能不能让她先回去?”
沈兆墨没说话,嘴角抽筋一般的抖动,脑袋微微点了两下,“既然小邢医生这么为你着想,夏姐你就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多谢沈队长。”
夏晴一嗓子还没等着嚎出来,就被邢朝晖搂着腰硬给拽出了门,边踉跄的走边回头吼道:“沈兆墨你……你欺软怕硬!这笔账老娘给你记着!”
众人捂着合不拢的嘴看着邢朝晖把夏晴带走,这么一闹,他们心里的阴郁似乎好了许多。
可是半个小时后,实习法医带来的消息,让他们刚刚舒服许多的心情又郁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