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准确一些,他们一开始是合作或是附属关系,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其中一个想取而代之。”
沈兆墨沉默了半天,许久,才低低开口:“……你是认真的?从哪得出的这种结论?”
澹台梵音把视线落在她手边的花盆上,绿色的多肉植物长得极为茂盛,“畸形婴儿、新型僵尸病毒、‘重生’计划,这些年中肯定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实验,我们先看这三起。你们不觉得有点不太和谐吗?换句话讲,虽然都是人体实验,不过显然目的截然不同。如果制造畸形婴儿和让肉体‘重生’都是探索人类形成之谜、研究人体基因构造从而制造出新个体,那么新型‘僵尸毒品’追求的是什么?最容易想的就是利用毒品控制人,让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听你的话,这和普通的毒品犯有什么区别?我和清征在布里斯班查出了真相,‘僵尸毒品’以及它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无非就是为了实现一个贪婪神父的野心罢了,真要说得到了什么,也就是金钱。”
“我还是不明白你要说什么。”穆恒不解,“仅凭这点,太牵强了。”
澹台梵音笑了笑,“毒品事件中,幕后操纵之人具有一定的反社会人格——神父被残忍谋杀、‘恶魔附身’的信徒、‘僵尸病毒’经大火散播导致如《生化危机》般的巨大骚动,这些事件每一个都宛如恐怖袭击,要知道世界上有名的恐怖组织的头儿多少都具有反社会人格。最后的大规模骚动更像是在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能力,告诉社会或者全世界自己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在布里斯班的案子里,看上去是在协助赛斯特校长,可事实上一点作用都没起,最后还抛弃了赛斯特。他就像一个待在远处的观众,看了场好戏而已。这个人冷酷无情,蔑视他人的感情和痛苦,蔑视法律和权利,是个傲慢、自大的精神变态。”
“……那五十年前就开始做人体实验的老板就不是精神病?”周延皱紧眉头地问。
“在我看来,更像是个走火入魔的医学家,为了得到某种结果而疯狂的做实验。他不择手段,违背道德良知、违背法律、甚至违背自然规律,冷酷无情是肯定的,病态性人格障碍也有可能,但这个人绝非反社会人格,因为他一切的活动都在暗处进行,并没有造成社会的恐慌。”
“怎么没有,疗养院一地下室的白骨还不够劲爆?”穆恒否定道。
“是很劲爆……在将近四十年后的今天。假如不是马静雪的案子,那些骸骨估计化成灰都未必能被发现,这完全不符合反社会人格,反而像是正常人的思维模式——隐秘、安静、不惹事、特别是不引起警方的注意,有种异样的执着,危险偏执却也谨慎小心,这才是设计‘重生’计划和造出畸形婴儿的人的性格。”
“多重人格的可能性呢?”秦壬试探着问。
“真正被确诊为多重人格的患者很少。”她扬头示意外面贴满照片的玻璃板,“以前的幕后老板既狡猾又聪明,做事前准备充足,是个很有头脑的犯罪者。但近期的这个,有计划以外还带着那么点疯狂和激进,两种性格相似却有些许不同,可多重人格患者的每一个人格都具有明显的特征。”
沈兆墨没有打断她,低着头半眯起眼睛,好像在斟酌澹台梵音说的话,半晌,才自言自语似的说:“……可‘重生’计划最后还时被警方盯上了……”
“这就是关键!”澹台梵音突然激动的一拍桌子,惊得众人皆是一哆嗦,穆恒顿时手捂胸口,十分无奈看着她,澹台梵音不管那一套,自顾自的继续说,“‘重启’计划那么重要,又违法,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白教授他们偷去了实验数据和报告,难道商人不安排手下戒备巡逻吗?难道实验室宽松的谁都能进?还有后来的大火,花费了多少时间、多少人力物力组成的实验团队说毁就毁,这是在干嘛,没事烧钱玩吗?”她稍微顿了顿,“像‘重生’计划这样的庞大研究,不可能只有几个人,我想死的那些人应该都是不重要的角色,类似于助手之类的,缺失了他们‘重生’计划并不会完全瘫痪,但由于警方加大调查力度,便足以使其暂停,这就是目的。”
“一方面不择手段的实施,一方面一把火导致实验被逼停止……确实矛盾。”沈兆墨说。
“还有,你们不觉得最近组织里的人死的、被抓的太多了吗?”
众人瞬间瞪圆了眼睛。
“姐,人抓多了不好吗?”秦壬犹豫不决的问。
“好,对我们当然好,可对组织就不一定了。”澹台梵音干咳了几声,拿起一瓶水仰头喝了几口润润喉,“前几天我还跟兆墨提到这犯罪组织最近人材流失巨大,估计没剩多少人了,再结合‘僵尸毒品’、研究报告遭到偷窃、研究所失火、王桑和小胡遇害——把这些和以前那些事件相对照,就能看见藏在里面的真相了。”
“就是幕后下命令的是两个人?”沈兆墨盯着她问。
澹台梵音玩弄着矿泉水瓶盖,“之所以发开‘僵尸毒品’是为了积攒资金,让白教授他们偷取研究报告、并且杀害包括白教授和吴馆长在内的几人是为了把事情搞大,兴许袭击王桑的也是他们,让警方意识到‘重生’计划,放火烧研究所是最后一根稻草,让计划彻底停摆。抛出詹毅黔、大块头,杀死‘思想者’可能还有彭卓义,可能是为了排除异己,这几个人或许对他来讲是种威胁也说不定。”
“杀害王桑的理由……”沈兆墨想了想,“是希望我们把内鬼揪出来,局里的内鬼想必也是大老板的亲信。”
“没错,这就好比撺掇皇位,首先要做的就是铲除党羽,拔掉羽翼,让皇帝成为光杆司令,最后再举兵谋反。这个人要是聪明的话,大概不用自己出手,而是借刀杀人。”
“妈呀……”穆恒欲哭无泪,“咱们折腾了半天,敢情都是成全了别人……这帮家伙竟然利用警察来给他们开道铺路!”
秦壬脑中仍旧一片混沌,可是他暗暗松了口气,幸亏夏晴没在这,不然她得气的把楼顶拆了。
“衔尾蛇又是怎么回事?”沈兆墨心力交瘁的捏了捏眉心问。
“我能推测出对方的行动,对方自然也能推测出我的行动,别忘了,我们从本质上可是很像的……”
“你偏要这么说吗?”他厉声斥责,看上去很不高兴。
澹台梵音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实话而已。我们就好像在下一盘棋,下到此处,对方的策略布阵以及目的一目了然,剩下的是谁能来个意料不到的攻击取得胜利。”她看着画有衔尾蛇的纸,眼神灼热,“他用衔尾蛇告诉我,一切的结束即使一切的开始,组织不会消失,只是会更新换代易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