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 说曹操, 曹操到。苏惠苒刚刚在心里头把厉蕴贺骂过一遍, 就从半开的绮窗处瞧见那正从回廊处转过来的人。
穿着一身铠甲的厉蕴贺身前是一身花衣蟒袍的陆朝宗, 行色匆匆的陆朝宗戴着玉冠, 面容俊美, 额角有些细汗, 显然是刚刚下朝直接就过来了。
站在主屋门口的半蓉瞧见来人,赶紧躬身行礼。
陆朝宗踩着脚上的皂靴,撩袍进到主屋内室。
苏阮拨开珠帘从内室里面出来, 面色羞红的行礼。
苏惠苒随在苏阮身后,身子僵硬的行了一礼之后瞪向厉蕴贺。只一瞧见这个莽夫,苏惠苒就觉得自己腰酸屁.股疼的, 浑身上下就像是散架了一样。
“夫人有礼。”厉蕴贺朝着苏惠苒拱手。
苏惠苒瞪眼, 扭身站到苏阮身后不说话。
厉蕴贺上前道:“请夫人随为夫出去说话。”
“不去。”苏惠苒硬邦邦的蹦出这两个字,眼角吊高, 明明是一副温婉模样, 硬是憋出个跋扈样。
厉蕴贺上手, 扛住苏惠苒就往外面去, “摄政王小两口的难得说说话, 夫人凑什么热闹。”不若随他回去床榻腻捣腻捣,岂不是正好。
“厉蕴贺!咱们的账还没算呢!你给我放开!”苏惠苒被厉蕴贺扛在肩膀上, 在一众婆子丫鬟一脸震惊的神色中消失在垂花门口。
厉蕴贺身形虽瘦弱,但扛个身形丰腴的苏惠苒却尤其轻松, 可见他这个武将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厉蕴贺!”苏惠苒蹬腿, 使劲的踹着他。“成婚的时候你扛我,现下又扛我,你当我是那头烤乳猪吗?”
“若不是你犟的跟头猪似的,我用得着扛吗?”厉蕴贺把肩膀上的苏惠苒扔到马车里,然后亲自跳上马车驾马,驶向苒香阁。
“我,我那是矜持一下!”苏惠苒伸手扶了一把自己歪斜的发髻,怒目圆瞪。要不是母亲说,这出嫁的时候多些刁难,这日后夫家便会多疼惜些,她才不会抱着木柱子不放呢!
厉蕴贺不言语,只加快了驾马的速度。
芊兰苑内,寒风凛翘,几只艳色山茶俏丽的躲在深灰的枝干上,碧叶丹头,娇美若浓妆绛纱。
苏阮仰头看着面前的陆朝宗,双颊潮红,耳尖绯嫩。
“嫁衣穿过了吗?”陆朝宗朝着苏阮伸手,苏阮提着裙裾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搭上陆朝宗的手掌。
“穿过了。”仰头看向面前的陆朝宗,苏阮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自个儿有些羞赧的过分了。
明明往常并无这种感觉,难道是因为这厮看向自己的眼神过于炙热,亦或是出嫁前的忐忑心焦所致?
“我听说腰间松了几分?”陆朝宗伸手,掐了一把苏阮的腰肢。
那腰肢柔软如柳,盈盈一握。
“嗯。”苏阮垂下眉眼,耳尖更红。
“来,再换上我瞧瞧。”搭着苏阮的手进到彩绘纱屏后,陆朝宗撩袍卧躺到美人榻上。
苏阮转头看着那霸占了自个儿美人榻上的人,伸手轻扯了扯他的宽袖道:“你在这处我怎么换?”
“该怎么换便怎么换。”陆朝宗抿唇低笑,眼底漫不经心的显出一抹笑意。
瞧见这副模样的陆朝宗,苏阮面红耳赤的扭身,唤了平梅进来。
平梅带着止霜,两人上前替苏阮换上嫁衣。
层层叠叠的嫁衣被一件件的穿在苏阮的身上,云龙文的鞠衣,金绣团龙文的四襈袄子,织金采色缘襈裙,红领缘襈袄,青绮玉革带,黄色大衫,系上红线罗的大带,最后搭上蹙金绣云霞翟纹的命妇霞披。
艳色喜气,却又庄重华贵。
“下去吧。”陆朝宗从美人榻上起身,抬手接过止霜手里的凤冠。
止霜和平梅躬身退下,将主屋大门轻轻掩上。
陆朝宗捧着手里的凤冠,小心翼翼的将其戴在苏阮的头上。
“好重。”苏阮抬眸看向面前的陆朝宗,鸦羽睫毛轻颤,流露出几分紧张神色。
“重吗?”陆朝宗缓慢放下自己的手,看着面前身穿凤冠霞帔的苏阮,一双眼晦暗深沉的吓人。
“唔,其实还好。”苏阮声音闷闷的呐呐道:“戴习惯了就不重了。”
“这凤冠特意让人做轻了。”抬手抚上苏阮的脖颈,陆朝宗笑道:“怕把阿阮这细脖子给压断了。”
“呸呸呸,你才压断了呢。母亲说明日大喜,不得说这些晦话的。”苏阮瞪向面前的陆朝宗,媚眼上挑,粉腮红唇。
伸手点上苏阮的唇瓣,陆朝宗俯身喃喃道:“缺了一点口脂。”
“那我去……”
“嘘。”抬手点住苏阮的唇瓣,陆朝宗眯着一双眼道:“阿阮莫动,我来。”
转身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盒口脂,陆朝宗用指尖点了一点轻捻,然后慢条斯理的给苏阮抹在唇瓣上。
粉嫩的唇瓣带着桃花瓣的润泽,被嫣红的口脂缓慢涂抹,像极了外头那株风裁日染的红山茶。
“好看吗?”见陆朝宗盯着自己不说话,苏阮有些紧张的扯住了他的宽袖。
“好看。”陆朝宗抬手,轻含住自己的指尖,细薄的唇瓣上沾染上一点唇脂,邪肆恣睢。
陆朝宗的眼神极具侵略性,落在苏阮的身上,就像是要将人吞噬入腹一般。
苏阮摆了摆自己宽大的水袖,然后伸手扶住脑袋上的凤冠,“我觉得有些……唔……”
巨大的黑影迎面而来,带着浓厚的檀香味,将苏阮笼罩其中。
唇上的口脂被一点点的吃干抹净,就像残风席卷一样的带上了几分迫不及待,迅速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