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往年自己都吃不饱,今年……听说呐,有人宁愿自家吃不饱,也要舍米给他们。”
“是吗?那倒要去看一看了。”
观主本来是给铜佛寺上药眼的,不想竟给对手引路,顿时目瞪口呆。
程素素一笑,也不立时就去。辞别了观主,回到府衙,先将今日从观主那里听来的事情告诉谢麟:“本想安安静静的不招惹是非,事情偏凑了过来。是不是觉得铜佛寺更有意思了?”
谢麟捏捏鼻梁:“是呢。”
“我再去看看?”
“不要自己去,约邹家娘子同去嘛,他们家的女孩儿就罢了,哪个女孩儿都甭带去。”如果可以,谢麟还不想自己老婆去呢。
程素素捏捏桌角,绷着不肯笑:“好。”
“一定要小心的。”
“只要你的事做好了,邬州平安,我就平安。”
“知道,”谢麟声音淡淡的,不经意地道,“自己不要去探问铜佛寺的事,看一眼,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我才没那么多好奇心呢,盘龙观一准儿比我更想知道。”
“他们也不顶用。还不如寻别家和尚呢。”
程素素挑挑眉:“那算了,不去了。和尚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就不看,也没什么。”这才是谢麟的真心话。僧啊道的,有什么要紧?业余生活打发时间而已,如果不是有一个崇道的皇帝,大家花在僧道身上的时间只会更少。
程素素又窝在了府衙里,给亲友们写信互致问候。待到谢麟这里处置完今年要押解的粮草银钱等事,衙门上下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接到王麓的贴子,邀她同去盘龙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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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麟扼腕,原本闲了下来,他还想跟媳妇儿一起逛街的呢。因周边的州府收成比邬州更糟糕一点,谢麟在江先生的帮助下,既留了些库存,又将自己的业绩做得好看,心里正美。不在这个时候跟媳妇儿秀一秀,要什么时候?
眼下得先放人。
王麓看起来比之前成熟了些,见到程素素就笑了:“果然,我就知道,到观里来邀你就对了,换了旁人,都不乐意。”
“怎么?”
“她们还是爱去铜佛寺,真是奇了怪了,居然还这么爱去!圆信此人,心机很深呐。”
“看看呐,又不少块肉。也只是看看而已。”
“这么讨厌,不爱看的。”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盘龙观。毫不意外的,观主这次又向程素素爆了新料:“官府这会儿得征役伕押解粮草银钱、修水渠啦,可听说,他们都不爱去,宁愿白给铜佛寺干活,修新庙!还自带干粮,还给庙里布施。这不是跟官府抢人吗?”
王麓皱眉,对程素素道:“这可不是好事儿。”
程素素对观主道:“这事我可管不着。”王麓欲言又止,程素素对她摇摇头,此事确不是她能下令管得了的。现在也确实是需要些精-神-鸦-片的,但是不能让圆信再坐大了。程素素对观主道:“一个外来和尚,将本地僧道都比了下去,还好意思告状呐?想办法呀。”
观主哭丧着脸:“怎么会没想呢?又是施粥,又是赠药的,可他们吃完我的饭,有了力气,跑秃驴那儿修庙了。”
程素素道:“知道了。”这就不大妙了呢。
王麓也无心再在道观里游玩了,回程挤上了程素素的车,低声道:“这个圆信,有些邪门了。”
程素素道:“别乱说话。”
“当时我鬼迷了心窍,现在想想,他不像走正道的人呀。”
“只要他没有犯法,就不能因喜恶而处置他。”
王麓郁闷地道:“是啊……哎,叫这事儿弄的,我还有件事忘了说了。家里,叫我回京过年呢。以后,怕难再见了。”
程素素一怔:“难道?要说恭喜了?”
“谁知道呢。”
“也未必就见不着了,以后的事情,说不准的。什么时候动身?”
“哥嫂的意思,等他们备好了年礼,我跟着一块儿走,人多,好有照应。”
“那约个日子,我这里的人也一道走,更有照应了。”
王麓这才笑了一下:“那更好了。只盼着能下一场雪,咱们痛痛快快的吃酒赏雪才好呢。回到京里,再想这么惬意游玩,可就没有了。”
“那我备好了酒等你。”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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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麓说话时轻声细语,回到府里,推开书房门的瞬间,程素素表情就严肃了起来。
扫一眼里面,谢麟、江先生师徒,看雨等侍仆,程素素对小青道:“把门关上吧。”
看雨知机,来与小青一道出去将门带上。高据也要起身,江先生道:“你站下。”
程素素与他打个眼色,对谢麟道:“不再能放纵啦。放纵下去,是养虎为患了。”
谢麟道:“你说的是?”
“圆信。”
江先生道:“东翁却才也在说,铜佛寺的香火,旺得很呐。他敢收粮,就叫他收。帮东翁存着,有什么不好?”
“弥勒教就很不好了。”
高据一惊:“弥勒教?怎、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