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娘子虽然出身低微,高门大嗓全不像个官家娘子,做人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收了谢府的厚礼,自己家别说同等的,就是次一等的一时也凑不出足够的来,还要再欠这介绍的人情,这不是人情往来该有的模样。
顿时红了脸:“总叫娘子操心,哎呀我这可真是臊得慌了。”
程素素道:“慢慢来,都不是大事儿,谁还没有个为难的时候吗?您先忙,哦,什么采买啊,雇人呐,本地的裁缝匠人呐,嗯,我将她留给您半天,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问她,晚上您给送回来就成。”说着一指采莲。
夏大娘子连声道谢,暗想真是遇到好人了,不愧是状元两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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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谢状元上车就翻白眼:“居然是这样的一家人。”
程素素道:“我看挺实在的。”
谢麟道:“我要的是能整肃官员的能员干将,这来个缺心眼儿!”
“眼下这里什么事儿也没有,能员干将谁愿意来这里呢?还是实在一些好,对不对?”
谢麟坐得直挺挺的,口气不太开心:“教匪最好闹起来,要是我升走了再闹,我非得请旨来干一场不可!”
程素素弯腰伏身一通笑,谢麟背更直了,手掌落下,僵硬地拍拍腰膝之间一抹艳色,一顿一顿的。程素素撑起身,谢麟的手从她背上滑到车座上,慢慢拢成个拳头:“且看他行事。真傻也行,好摆布。要是装疯卖傻,哼!”
程素素道:“谢先生文武双全,难不倒你哒。”
谢麟认真地说:“还是有难题的。”
“嗯?”
“我得想想。”
“哦。”
回到府衙无非是过年的事情,程素素也有经验了,做起来也轻省,不过依旧时故事而已。除夕守岁,高据回家,江先生与他们夫妇吃几盅酒便自己回去了。丫环们撤去残肴,再上新馔。程素素执壶给谢麟再斟一杯酒:“还喝不?”
谢麟不声不响,捏起酒盅将酒水往口里一丢,“啪”将酒盅顿到了桌上,双手扶着膝盖。这读条放大招的姿势,依稀仿佛有点眼熟,从读条时间来看,还得是个大大大招。程素素左瞄右瞄,小青等人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悄悄话要讲,互相打个眼色,蹑手蹑脚地居然都撤了。
撤得好!谢麟心里喝一声彩!新年的红包发双份儿!
人却稳稳地站起来,一拧身,挤进桌子与人之间,双手扶上了程素素座椅的手背,将人给圈了起来,口气却带点委屈:“你都喂我二十一天鹿茸粥了!”
“啊?”
“老夏现在忙,正月不动凶器。我跟他说好了的,过了正月,我把他们家院子里那一套家什给你搬一整套新来玩。”
“啊?好啊。”
“要赏的。”连老头子的帮忙都伸手接了,还有什么脸皮是舍不下的?谢麟的节操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洞穿地表,打了个无底洞出来。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程素素自己就不剩几文钱的节操,自以为能干得出调戏谢先生的事情,此时却只觉得酒力都蒸发到了皮肤上,烫了起来。谢先生居然说这样的话!她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要、要、要什么赏?家、家、家里的不都是你的吗?自、自己动手好了哇。”
谢麟的声音居然更委屈了:“那我娘子呢?素素不点头,动手动脚会不会被打?”
“不会,”程素素耳朵冒烟,“就饿你一顿没粥吃。”
“那你点头。”
程素素不由自主给他点了点头。
谢麟咧出个憨笑来,稳稳地将人打横抱起:“麟虽书生,也拉得开弓,射得准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