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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李丞相的康复,一切又回到了正轨。皇帝果如大部分人所料的那样,并没有批准李丞相丁忧。借口也是现成的,如今国家正有事,身为丞相,怎么能够置之不理呢?
李丞相其人,心,也不是红的,心机也是深的,在不少地方他与谢丞相有着相似之处。但是,与谢丞相的意志不会因为任何理由动摇不一样,李丞相还是会为少数几个人破例找回赤子之心的。
他这回是真的想丁忧的。拒绝起复的折子是他亲自起草,写得情真意切。弟弟、子侄都不敢劝他,谢麟自己守着孝,也不好说话。史垣这个学生便被十几双眼睛推到了李丞相面前,硬着头皮道:“老师,如社稷何?”
李丞相道:“政事堂丞相也不止我一个,我却只有一个父亲。”
史垣低声道:“恐怕上意未必就如老师的愿呐!”李丞相与谢麟可不大一样,虽然皇帝也想培养谢麟给儿子用,但是在现在,两人的份量是完全不能对等的,皇帝更离不开李丞相。
李丞相一摆手,将折子平捏了出来:“递上去吧。”
这里就他最大,无论是辈份还是身份,无人敢忤逆他,只得硬着头皮递了上去。李丞相闭上眼睛,又将诸般事务想了一回,道:“就这样罢。只要我还活着,这天就翻不过去。”
如果程素素在场,一定会让他闭嘴不要立g,可惜程素素此时正在萧夫人身边。
于是乎,一个时辰之后,程素素就在萧夫人那里,看到了曾经见过的那位李御史脸上藏不住事儿地过来:“伯娘,宫里来人训斥大伯了。”
萧夫人还不太在意:“你这孩子,就是胆儿小。陛下想你大伯回去,当然不会答应啦。”
“不……不是……”李御史一头汗。宫使带来了皇帝非常尖锐的问话:“尔等只知有自己,可知有朕躬?”
程素素微惊,这可不是正经的套路,一旦皇帝露出这样的意思来,恐怕会有许多想讨好皇帝的人试图攻击李丞相了。萧夫人也想到了这一点,问道:“然后呢?”
“大伯依旧坚持要守孝,大哥看样子不好,叫我来找伯娘。”
萧夫人道:“计相呢?”
“计相不在咱家。”
程素素就不敢问谢麟在干嘛,估摸着谢麟不会在这会儿为李丞相跟皇帝顶牛。萧夫人道:“不急,不急,这事儿呀,得有说和的,将我的衣裳备好。果然圣上震怒,我去求求太后和皇后。”
太后和皇后是不干政的,但是讨情有时候却管用的,只要她们能让皇帝略缓一缓,想必李丞相就会有办法了。
程素素一顿,忽然道:“且慢。”
萧夫人问道:“怎么?这样也是个法子了,且更缓和。总比他的门生故吏们纷纷上书求情,显得尾大不掉要好。”
“伯母,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太子。”皇帝对儿子比对老婆好多了,所有老婆加起来都不如这一个儿子说话顶用,更不要说大臣了。
皇帝的心思,这几年已经被摸得透透的了,是要扶儿子。如今李丞相得罪了皇帝反而好了,这给了太子施恩给他的机会,可以令皇帝对李丞相更放心,不用担心他会因为太子老师的身份成为第二个古太师。
萧夫人眉头一松:“不错,不错。就这样办!”
程素素心道,李家在东宫面前的时日比谢麟、程犀都长,他们自家出手比自己想办法更有效,便又装起了壁花。
萧夫人看看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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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果然给李丞相求了情,李丞相是他老师,理所当然地要救。便去劝皇帝:“这是李相公重情义,他父亲才过世,必然伤心得有些执拗了。若是父亲尸骨未寒,听闻夺情便忙不迭点头,那才是可怕。”
皇帝也吃儿子这一套,儿子求了他,他假意不答应,等太子再三求了,才勉强地道:“他是你老师,你为他说话。”
轻轻松松地将人情卖给了儿子。
史垣还在宫城内办公,皇帝有意令人知道是太子给李丞相求的情,并不压着不许传这消息。史垣听到信就给李丞相递话:见好就收吧,皇帝要抬举太子,给太子造势,再拧着来,恐怕不好。
一来一回之间,李六丧事都办完了,程犀便在此时赶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