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仪与他爹商量,秦老爷反正都听儿子的。
要秦老爷说,这样也自在。秦老爷只是有些个犹豫,道,“我儿,你现在都是世子了,还与商贾中人来往,会不会叫人说闲话啊?”
“理他们呐,咱家本来就是商贾起家啊。难不成,现在做了世子,就不认以前的朋友们了。”秦凤仪道,“那也忒势利了。”
秦老爷赞道,“我儿果然是我儿啊。”深觉儿子品性一流。
秦太太亦是欢喜,“就是咱们搬去了王府,这宅子也留着,咱们这宅子的景儿好,就留做个花园子,景致好时,我也请些合适的太太奶奶的过来赏景说话。”
秦凤仪点头,“就是,我宴朋友也可以在咱家啊。”
秦凤仪这里与爹娘商量好,又亲自去王府那里说了一声,愉王妃自是愿意秦凤仪的生辰宴在王府办的,听秦凤仪这般说,愉王妃笑,“你有哪些个要请的朋友,只管把名单交给我,我让长史司备帖子,介时一并请过来,也热闹。”
秦凤仪笑,“我这已是备好了。”把单子给了愉王妃。
愉王妃一看,心下甚是满意,无他,先时愉王妃还担心秦凤仪会不会请些下商贾来家里,这一看,半个商贾都无,最寻常的也是翰林学士,余者如景川侯府,这是正经岳家。甭说,就秦凤仪结的这门亲事,便是愉王妃现下看,都觉着很不错。再有,郦公府、桓公府,这样的公府,愉王妃就问了,“桓公府我知道,这是咱家的亲戚。郦公府是何渊源?”
秦凤仪笑道,“这说来就话长了,我刚来京城那会儿,过来跟岳父家提亲,就多亏郦公府的郦悠郦三叔和郦世子家阿远哥帮忙。”把先时的交情与愉王妃大致说了,秦凤仪笑道,“考科举那几年,我每年都来京里为阿镜过生辰,只要来,必然过去请安的。后来中了探花,就在京城住下了,也没断了来往。过年我都带着阿镜过去的。”
愉王妃笑道,“这是应该的。”心下觉着秦凤仪会办事。
然后愉王妃继续看名单,方家是秦凤仪的师门,余者多是翰林院的同窗们。愉王妃对这份名单很是满意,笑道,“那我就照着这单子让他们发帖子了。”
秦凤仪点头应了。
愉王妃道,“到时也让你爹娘过来,一并吃酒才热闹呢。”
秦凤仪笑,“正有事想同母妃说呢。”他惯是个嘴甜的,叫声“母妃”又要不了命,愉王妃一听,也欢喜,笑问,“什么事?”
秦凤仪就把在自家宴请商贾的事说了,秦凤仪道,“先时也不知道我这身世,都是来往许多年的交情了,以往我成亲都请他们的,现在虽则我在王府了,这些交情也不好就断了,不然,为人也忒势利了些。我就想着,要是叫他们来王府,王府规矩大,他们都是乡下人,来了怕也不自在。可不请,也不好,就在我现在住的宅子里,让我爹娘宴请吧,介时我过去陪着吃两杯酒,也便全了这份情义。”
愉王妃想了想,终是道,“按说你现在的身份,实在是不相宜了。只是,你说也有理,就这么办吧。”
秦凤仪笑,“等我生辰的事结束,还有事要求母妃哪。”
愉王妃就喜欢他这亲亲热热的小模样,笑道,“什么事,只管说来。”
“现在不能说,待生辰之后再说,总归我现在还没准备好。”
愉王妃笑,“还神神秘秘的。”
“等我办得差不离,得叫母妃帮我把把关。”
愉王妃很高兴秦凤仪与自己亲近,愉王妃道,“对了,还有一事,昨儿平郡王府打发人过来,问咱家的生辰宴摆在哪日,他们好错开。说来真是巧,你与平郡王的生辰还在一天。”
秦凤仪去岁生辰宴虽是没办成,却也准备了,准备的时候就错开了平郡王府的正日子。皆因,平郡王为尊,秦凤仪要是硬跟平郡王府摆一天,那也能摆,只是好些个人必然是去王府贺寿的,他这里便会冷清了。去岁秦凤仪为此颇是不服,但,今朝愉王妃这样问,秦凤仪眼珠一转,笑道,“这是平郡王府客气了,我虽为亲王世子,可平郡王年高德劭,又为朝廷屡立战功。咱们怎好夺老郡王的正日子,母妃,咱们把正日子让出来,让郡王府先办寿礼,我还年轻,晚几天可怎么了,我并不争这个的。”
愉王妃拉他到身边坐了,欣慰道,“我儿,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愉王妃道,“论理,咱家是亲王爵,你亲王世子等同于郡王的,况,咱家又是宗室,平家是民爵,还是咱家更高贵些。不过,平郡王毕竟是皇后的父亲,今上的岳丈,他辈份高,又是这样的年纪,咱家便让他,也都是说咱家知礼的。”愉王妃已是如此回了平郡王府,只是故意问一问秦凤仪的意思罢了,见他如此识大体,懂事,愉王妃甚是欣慰,深觉便不论出身,便是才干,这孩子也是一等一的了。
愉王妃很是喜欢秦凤仪为人处事上的机伶,当退则退,当让则让,完全不似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非要争个高下先后不可,非但留秦凤仪在府吃晚饭,待秦凤仪告辞而去,老夫妻二人说起话来,愉王妃就狠赞了秦凤仪几句,道,“原我听说,在太后跟前,她把好几个宗室诰命训的哑口无言,再有他正是年轻气盛的年岁,只怕他要争个先生。没想到,这样的懂事,我都没说呢,这孩子,自己想得通通透透的。”
愉亲王笑,“这算什么稀奇事,你到宗学看看去。先时鸡飞狗跳的,凤仪这才去了几天,那些个顽童们,个顶个儿的都老实了。现在给宗学讲课的学士们也不抱怨天抱怨地的了。”
“先时来我这里说情的也不少哪,只是我如何会应承她们。她们又去太后那里,倒叫凤仪给说的没了理,我看现在也都老实了。”愉王妃笑了笑,又道,“先时也听王爷说过宗学里有些乱,如何凤仪一管就能管好?学里不也有管事先生们吗?”
愉亲王道,“一则宗室的孩子们仗着身份,很是淘气,翰林学士们虽则过去讲课,却是陛下的吩咐,他们也有各自的职司呢。二则,要说管,一些顽童罢了,如何还管不了了?只是,瞧瞧凤仪这才接手几日,人们就纷纷往御前往慈恩宫那里告状。大家都知道是个得罪人的差使,如何肯干?”
愉王妃就很有些担心了,道,“既是得罪人,如何叫凤仪去干。”
“我的王妃啊,我说得罪人,那不过是些庸人的想头儿罢了。”愉亲王道,“做什么事不得罪人哪?我在宗人府,给宗室的东西多了,清流叨叨,给宗室的东西少了,宗室骂我。做事,没有不得罪人的。端看如何做罢了,这些孩子,也着实淘了一些,正该有这么个人管上一管。甭看现下都在说凤仪的不是,待他们尝到甜头,就该说凤仪的好处了。”
愉王妃道,“别说,看凤仪的长相,真个神仙一流的要相貌,不似那等威重的。可他要板起脸来,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愉亲王道,“这孩子有那么一股子常人没有的魄力,有时觉着他冒失,可他也总能把事情办得圆满了。”
夫妻俩夸了回便宜儿子,平郡王妃这里也在与平郡王商量寿宴的事,平郡王道,“我不是说,让一让愉王世子么?”
“我打发人去说了,愉王妃说,世子毕竟年少,而且,这是世子的意思,请咱们正日子办,他往后错几日便是。”
平郡王道,“岂不张狂。”
平郡王妃道,“眼下日子就近了,咱们两家总要发帖子宴宾客的,你让我,我让你的,有这么宗事就罢了。我看,愉世子也不是非要掐尖要强的人。去岁他还来给王爷驾寿呢,不晓得今年来不来了?”
平郡王道,“留出愉世子的席位上,必要与诸皇子同坐才好。”
平郡王妃道,“这我自是晓得。”
愉世子哪里会不来,他非但来了,他还带着礼物,一脸笑眯眯的来了。当天平郡王寿宴时,愉世子的表现,怎么说呢,便是平郡王心里都暗想:可得快些为愉世子正式请册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