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阳经历过祖父的丧仪,还有父亲和大伯之间的战争,如今也是大孩子了。这回要带着弟弟妹妹与母亲一起来京城,大阳就忙前忙后很有些小男子汉的作派。用大阳的话说,“爹不在家,我就是家里的男人啦。”
这话听得双胞胎很不认同,咱们也不是女的呀。
不过,爹不在家,也只好听大哥的啦。
双胞胎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去过京城,早不记得京城什么样了,还跟大哥打听来着。大阳道,“京城很气派,不过,没有咱们凤凰城崭崭新。咱们这里冬天都不大冷的,京城的冬天都会下雪,你们没见过下雪吧?”
双胞胎齐齐摇头,拉长小奶音,“没有。”
“咱们这回到京城就得冬天了,你们能见着了。”大阳说的有鼻子有眼,其实,他也没有见过下雪啦。
说到京城的雪,便是大美都很期待。于是,一家子做了很多大毛衣裳小毛衣裳的,就等着到了京城下雪穿了。结果,到京城的那一日,碧空如洗,晴空万里。虽然也冷的都穿上了毛毛衣裳,但连个雪渣渣都没见到,把大阳几个遗憾坏了。尤其,双胞胎还不停四下张望的问大哥,“大哥,雪哪?雪哪?怎么没有雪啊?”
大阳给他们聒噪的了不得,道,“我又不是老天爷,哪里晓得哪天下雪。”
大阳虽不是老天爷,但,今时今日,他爹在京城的地位与老天爷也差不离了。
李镜大公主带着凤凰城的诸多女眷来京,第一个好处自然是夫妻团聚,第二个好处就是李镜的到来全方位的缓和了秦凤仪与宫里的关系。自裴太后到裴贵妃,对李镜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尤其裴贵妃,拉着李镜的手道,“小六多亏了你们照顾。”
李镜笑,“这次来京,一路上多亏了六殿下。”三皇子并没有与他们一并来京城,而是在收到秦凤仪的信后留在了封地豫章。所以,沿途多是六皇子带着大阳打理沿途外务。尤其现下大家都知道秦凤仪把大皇子干掉了,一路上那些个地方官,那个叫巴结哟。这些个官场往来,李镜是没有办法教导大阳的,好在六皇子一向八面玲珑,对大阳颇多指点之处。而且,六皇子小时候就与秦凤仪李镜关系很不错,所以,李镜见到裴贵妃时对六皇子亦不吝夸赞。
裴贵妃笑,“都是应当的,小六如今也大了,镇南王不能亲去接你们,大阳还小,他既是做弟弟的,又是做叔叔的,跑跑腿还不是应当。”
因着李镜带着孩子们刚到京城就来慈恩宫请安,裴太后自然要设宴,宴席之后,打发孩子们去玩儿了,裴太后方与李镜说起私房话来。说到秦凤仪的冷淡,裴太后叹道,“我这把年纪了,也不盼着他能想通了。只是,他住在愉亲王府,也不合规矩呀。宫里这么多的屋里,哪里就不能住了?便是不爱跟哀家见面,不过来就是了,到底应该住宫里的,一则是咱们皇家的气派,二则他理政也便宜不是?愉亲王府,到底窄巴了些。”
对于住在宫外的事,李镜倒是支持丈夫的,李镜笑道,“祖母的意思,自然都是为了我们好。相公那个人,别看平日里说起话来瞧着像是个伶俐的,有许多时候,他其实是个体帖人心的意思,偏生不晓得怎么说。像祖母说的,在宫里,一则咱们祖孙亲密,二则理政也方便。只是,相公毕竟是封藩的藩王了,已是不同于宫里的皇子们,各有宫院。倘是因监国便住进宫里,反是不合规矩,叫势利小人看在眼里,得说相公放肆了。往日里,藩王进京,也都是住在宫外的,正因相公守规矩,他才不肯住进宫来。再者,他那人,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父皇生死未明,后宫多是母妃们,以往父皇在时,他过来倒没什么,今父皇在外,他毕竟是成年皇子,又是监国的身份,方不敢轻来后宫的。如今我来了京城,只要皇祖母不嫌我聒噪,我每日都来给皇祖母请安。”
裴太后听李镜说到“生死未明”四字,就惊呆了,顾不得其他,连忙问李镜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镜其实也是才知道不久。要知道,世间是没有秘密的,尤其是秘密在秦凤仪这个大嘴巴星人嘴里的时候。秦凤仪能告诉李老太太与俩小舅子,还特意叮嘱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了,然后,第二天大舅兄就晓得了。而李钦,南下接姐姐外甥进京的,凭李镜的精明,自然能看出弟弟身上的破绽,都不用逼问,李钦就悄悄的跟大姐姐说了,说完后,还特意加上一句所有大嘴巴星人都会说的话,“大姐姐你可不要与外人说去啊。”
大姐姐倒是没有同外人说去,大姐姐只是来京城后先追问了秦凤仪此事,秦凤仪将其间蹊跷细细的与妻子解释了一通,如今,李镜也是将信将疑了。
李镜为人细致多谋,她思量过后,就在进宫时私下透露给裴太后知晓了。李镜将细节处一说,裴太后当时的神色,李镜回头与丈夫道,“真是天下父母心,我第一次见太后娘娘喜极而泣。”
秦凤仪听闻此事,颇是不以为然,撇撇嘴道,“不一定就全是欢喜,我就不信她没怀疑过大皇子,瞧瞧她在大皇子主政时做的那些个事,可不似有半点要为陛下寻一个公道的。”
李镜叹道,“行啦,得过且过吧,太后娘娘也这般年纪了。”
秦凤仪一挑眉,“老而不死谓之贼,你下次进宫问一问她,当初为何派刺客杀我?我就说当初怎么好不好的天降神雷霹了慈恩宫呢,原来就是她干的。”
“什么?”李镜也惊了,“是太后娘娘。”
“不是她是谁,裴焕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