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声响成一片,如此血腥的场面,吓得上千新兵面如土色呼吸难继,东面的人群却在此时发生了搔乱,跟随毕元龙的十几个心腹魂飞胆丧之下,站起来转身就跑,冲过了警卫连布置的警戒线。
“叭——”
冲在最前面的九龙山三当家刚刚登上石岗要跳河逃跑,不知从何方射来一颗子弹准确击中他的脑袋,腾出一片血雾,四肢狂乱地挣扎两下,一头栽进河里,身后的十二人终于无望地停下来,再也不敢迈出一步。
警卫连的一个排弟兄汹涌而至,拎小鸡似的押着十二个魂飞魄散的逃兵回到高台之下。
这时,意外的一幕出现了,九龙山的二当家曹晋福在两名师弟的搀扶下,一步步登上擂台,另外几名平时饱受毕元龙欺辱的曹晋福心腹跳上高台,无比愤怒地将瘫倒擂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毕元龙五花大绑,接着提着毕元龙的头发和两侧的绳头将毕元龙摆成跪姿。
经此折腾,毕元龙竟然回光返照活了过来,再次吐出一口血,恶狠狠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曹晋福,刚要说两句硬气话,腹中突然一阵痉挛,被胡子击裂的内脏不停抽搐,令他喘息都困难,更别想说出一句话。
曹晋福开始音调颤抖地控诉起来,毕元龙弑兄篡位、歼银良家妇女、活埋过往客商、殴杀帮内元老、暗害江湖同道等等罪名被一一揭发,满怀激愤的曹晋福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说到自己师父好端端的突然浑身青紫无法言语,最后悲惨死去之时,曹晋福和他的两个师弟以及上百名老帮众热泪横流,语不成声。
此头一开,加入控诉的九龙山弟兄们越来越多,一桩桩被紧紧隐藏的黑吃黑冤案、一个个歼银恶行接踵爆出,说到悲惨伤心之处,声嘶力竭,伤痛欲绝。
台下两千多弟兄听得血脉贲张,怒火万丈,“砍了他!”、“吊死他”的怒吼冲天而起,如海如潮。
愤怒的警卫连官兵立刻将毕元龙麾下“十三太保”剩下的十二个全都捆得像粽子一样扔到高台上,台下怒吼声声,挥臂成林,强烈要求长官们替天行道,严惩这些十恶不赦的悍匪,就连顾老二带来的六百余铜鼓弟兄也群情激昂地加入声讨之列。
将军庙前的众校尉看着愤怒的两千余官兵,表情各异,愤怒者有之、震惊者有之、警觉者有之、叹息者有之。
始作俑者安毅脸上时白时红,变化不定,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体验到愤怒的力量,感受到无法控制的情绪是多么的可怕,终于深切明白了被欺压的劳苦大众为何会拥有翻天覆地的力量。
震天的喊杀声中,安毅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转向身边的尹继南,当看到尹继南双目喷火满脸悲愤的表情时,安毅暗暗叹了口气,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服:
“继南,你上去主持吧,顺应民意大义凛然,该剁脑袋就剁脑袋,该枪毙就枪毙,绝对不能让这十二个江湖的败类、人民的公敌活下去,最好是让曹晋福和他的一干师兄弟们动手,传出去也是自家清理门户,我们呢,回头给师部递交一个报告即可,单单只是歼银民女、反叛逃匿这个罪名,就够他们砍上十次脑袋了,砍之前在向全体官兵重申一次军规军纪。”
“好!”
尹继南激动地点了点头,站起来大步走向前方的擂台。
叶成擦去脸上的汗珠,俯身向前,在安毅耳边低声赞道:“小毅,高啊!”
安毅摇头苦笑了一下:“老叶,我也没料到事情弄得这么大,看来这种事情以后得慎之又慎才行。”
“不不不,我不这么认为,相反,我认为这次的事情做得非常好,即达到铲除隐患的效果,又能使全团官兵为之震动,从此铭记军规军法,还能鼓舞士气同仇敌忾,在战前来这么一下,比什么战前动员都要管用。”
叶成不愧是一名眼光独到的好参谋,三言两语就给他点出了本质。
杨斌在这时凑了过来,低声询问安毅:“小毅,从后山上下来的几个人是谁啊?怎么枪法这么厉害?”
安毅听了往后面的将军岭半山腰望去,随即转头对杨斌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
“走在前头的矮壮中尉是警卫连的二排长李福强,也是我团新任的射击教官,身后的三个是他的徒弟,我估计刚才打爆逃兵的那一枪就是他三个徒弟中的一个打的,还不错!刚才你问我的那个比武裁判丁志诚中尉,是警卫连三排长,也是跟踪与反跟踪、侦察与反侦察方面的高手。
警卫连还有炮兵教官、工兵教官、机枪教官、搏击教官、爆破教官、枪械教官、刀术教官、箭术教官,这些都是能人,我们得予以重用。
前面台上那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曹晋福也是个武功好手,只不过此人生姓忠厚,过于追求仁义道德,据虎头说这家伙当土匪七八年了,从没有欺负过一个穷苦百姓,至今还没有媳妇,所以我打算利用三营编成这个机会,给他报个中尉连副,然后再调他到教导队当搏击教官。
回头你问问老曲就会明白,我们的培训班想越办越好,就需要各种专业的教官,打完南昌就把咱们的培训班和教导队合二为一,从新老士兵里挑选可造之材,专门为我团基层培养士官,这样一来不但营级编制的教导队是一支精锐力量,还不用担心新兵到来没人带。我们如今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人才啊!”
杨斌由衷感叹:“能在你手下,是所有弟兄的福气啊!我从军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时刻为下属着想的长官,很多主官还生怕手下超过自己,没有谁像你这样一视同仁放手任用,所以弟兄们都服你,把你当成老大,个个兢兢业业生怕对不起你,这用人之道你比我们这些人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