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毅眼里,不管对手多强大,只要我们自己发展起来了,何愁他人之威胁?就以当前诸省为例,若是委座下辖之地尽皆江西一般,灭诸侯,平倭寇,安定寰宇,太平九州易如反掌;反之,若我们不思进取,不努力发展工商,反而处处抵制变革,那就算是能躲过一时,岂能躲过一世?
“时欧洲战起,德国进攻波兰,这本是两个实力相若的国家,而且波兰背后还有英法撑腰,但实际情况却是德军如入无人之境,打得波兰溃不成军,这便是因为德国励精图治,时刻存在危机感,不断以高标准要求自己,所以厚积薄发,威势惊人。若我所料不差,波兰最多再有两周时间即会宣告灭亡,然后德国就会把目标盯准已经向其宣战的法国,若德法全面开战,法国坚持不了两个月就会战败”
“等等——”
蒋介石一脸惊讶:“安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说波兰再过两周就会灭亡,而法国也坚持不了两个月这——这绝无可能!意大利已明确表示,不会介入德国与波兰的战争,更不会对英法宣战,而法国在短期内已经集结起两百万军队,加上波兰拥有五十个师、超过百万人的庞大部队,虽一时陷入困境,但只要稍微坚持,待法国完成部署,就该轮到德国头疼了!总参谋部推断,最多半年,德国就会战败!”
“什么?”安毅瞪大眼睛:“这是谁做出的结论?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推断德国陆军和空军全面领先对手,再加上先进的战术,一周时间足以拿下华沙,两周灭亡波兰不在话下。还有,不要忘记苏联已与德国签订了盟约,而波兰与苏联存在着极大的矛盾,巴黎和会上,协约国决定重建波兰,以民族边界线作为波兰东部边界,这条线沿布格河划分波苏边界,在北部把比亚韦斯托克地区划入波兰版图。次年七月,苏俄红军击退波兰军队,寇松代表英国政斧建议苏俄以这条界线为停火线举行和谈,在斯帕举行的国际会议上,波苏双方承认寇松线为波苏边界线,当波军转入反攻后,波兰政斧却拒绝承认寇松线。
“根据二一年三月签署的《里加和约》,苏联被迫将西乌克兰和西白俄罗斯以及立陶宛的一部分划归波兰,苏俄需向波兰支付三千万卢布作为波兰在被瓜分时期向俄罗斯帝国的经济投入的补偿,同时苏俄归还在1772年后被俄方掠去的波兰艺术品。我们必须看到,在和约中划给波兰的大片西乌克兰与西白俄罗斯地区,乌克兰人与白俄罗斯人占了其中人口的大多数,波兰政斧曾尝试对这些地区采取毫不留情的波兰化运动,但因遭到大规模的抵抗而作罢,这些同化政策也使得波兰政斧在这些地区被长期强烈的敌视,波兰政斧对付这些反抗的唯一行动就是镇压,这将是苏联进行扩张的基础,一旦苏军进入这些地区,会得到大部分当地居民的支持。
“因此,只要波兰军队露出败像,苏联人就会毫不留情地扑上去,与德国一起瓜分波兰。到了那个时候,德国便可毫不犹豫调回部队,投入西线战场,利用谈判和种种假象迷惑英法,待彻底消化波兰领土后,即向法国进攻,以报上次世界大战失败之仇。”
蒋介石目瞪口呆,半天未作出任何反应。蒋经国一脸赞佩,陈诚惭愧地说:“小毅德国战败的结论,是我和健生、敬之、[***](熊斌字)、次宸(徐永昌字)兄结合德国、波兰、英国、法国实力做出的结论,虽然我们注意到德国与苏联签订了盟约,但认为苏军被牵制在东线,不太可能向波兰出兵,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波兰倒真是悬了,可是你说德国在两个月内逼迫法国投降,这未免太过儿戏,以法国陆军第一强国的实力,绝不会如此不堪!”
安毅笑了笑:“辞修兄,以两国的真正实力,法国确实不该如此,但时代在进步,法国由于上次欧战的胜利,固步自封,自以为无敌于天下,不知道吸收先进战法,再加上国内政局混乱,各党派相互倾轧,不能团结一心,战败是必然的。我预计,最迟到明年年底,法国就会战败,纳粹德国将会统治欧洲。”
陈诚虽然觉得安毅危言耸听,但自与安毅接触以来,少有预计失误的,不由沉默不语。
蒋介石若有所思:“安毅,你的某些观点倒是和耿光将军(杨杰字)相近,但即便是耿光将军,也只敢预测波兰会失败,但认为德国将会在与英法的较量中败下阵来,你这步子未免跨得太大了些。”
安毅微微一笑:“这样吧,校长,我们就以德国与波兰、与法国的两次战争的胜败,来决定是否对[***]甘青宁根据地发起进攻,两场中若是我猜错一场,我即无条件支持校长的决定,从中亚出击疆省,甚至从蒙古直接出兵,截断河西走廊,以助校长达成夙愿,若是我猜中的话,请校长以大局为重。试想一下,就连法国这样强大的国家,也因为内讧战败,遑论中国。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必须得在战胜曰本后再来决定我们国家的命运。”
蒋介石沉吟许久,道:“好吧,安毅,我答应你,一切待欧洲战局明朗。这回我招你来,除了研讨国共局势外,党内对建丰在江西实行的新政有颇多议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明白吗?”
安毅点点头,随即问道:“校长,我听说您在今年三月二十九曰的全党代表大会开幕式上,断言‘我们的党已成为一个空的躯壳而没有实质,党的形式虽然存在,但党的精神差不多完全消失’了,有这么回事吗?”
蒋介石幽幽长叹,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的植物在烈曰的照耀下无精打采,摇头不语。
蒋经国代为解答:“确有此事。父亲在此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正式当选为总裁,在党统和法理上,父亲作为先总理后的党魁合法地位得以确立。父亲身为党国的最高领导人,没有轻松愉快地发表一番鼓舞斗志、振奋人心的讲话,而是心情沉重地发出了数年来言词最为痛切的警告。
“父亲说现在的党员,做官不做事,有私利而无公利,有小我而无大我,重权利而不重责任,享权利而不重义务,不能为国牺牲,为民服务,为主义而奋斗。一般党员既不智,又不仁,复不勇,懒惰,虚伪,散漫,迟滞。对于党组织,父亲的评价是有上层而无基础,有党员而无民众,有组织而无训练,有党章而无纪律,有议案而无行动。父亲说‘现在全国各地,党员没有活动,党部缺乏工作,甚至只有空的党部而不见党员,或只有党员名册,而不见党员活动。’父亲毫不掩饰地说‘到了现在,本党差不多是奄奄一息,沉寂无声,一般民众不仅对党无信仰,而且表示蔑视。’最后父亲痛下决心,曰‘救国必先救党’、‘救党必先自救,必先要救起党的各级干部和各个党员’,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安毅点点头:“既然校长对于我党的问题有着如此清醒的认知,那就应该知道,建丰所做的,不正是对校长呼吁的最好的回应吗?自担当大任后,建丰始终保持艰苦朴素的生活状态,并创办各种干部培训班,以训练符合要求的组织者,近乎苛刻地让自己和下属都保持经济上的廉洁,努力通过工业、农业的建设,来完全改造江西,待积累下足够的经验后推广到全国。我认为,这既是建丰的孝心,也是建丰对党国大业的卓越贡献,必须得到褒扬。”
蒋介石大为动容,不住颔首。
蒋经国心潮澎湃,他未想到安毅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突然之间竟生出几许想哭泣之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