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浮 09(1 / 2)

犯罪心理 长洱 2500 字 4天前

林辰脸色苍白, 双眼紧闭,一只手垂落担架,另一只手摆在身侧。

刑从连看到他衬衣上被溅射的血迹,心中一紧。那或许是挟持者的血, 但也有可能是他受伤后流的血。

担架从监控前闪过的时间很短,王朝眼疾手快截图,放大图像。他们不约而同地仔细观察林辰衬衣上那几团血迹的形状, 最终确认应该是后来沾染上的, 林辰并没有在办公室里遭到袭击。

刑从连提起的心放下一半,但他脑海中又闪过诸如积劳成疾、淤积于胸一类的词语, 刚才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查病例,看看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刑从连语气太冷淡, 坐在副驾驶上的领路人终于察觉到异常,光头的酒吧老板回过头问他们:“我尊贵的客人, 何事让你们如此慌张?”

脱离酒吧的部族外戚的话里充满了浓浓的伪贵族腔,这或许与安戈多共和国曾经是法国殖民地有一定联系。这种时候, 刑从连觉得无论是康安还是前面的光头,甚至是那个疯狂开车的女人都令人非常烦躁,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跑到这个鬼地方来,而把林辰一个人留在了永川。不仅放着案子后续不管,感情的事也说不清楚,现在连林辰都被担架抬了出来。

他淡淡扫了那个多事的光头一眼, 酒吧老板悻悻回头, 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林辰的病例很快出现在屏幕中。

“神经衰弱”、“脑供血不足”之类的词汇出现在屏幕中。

诊断说明上很明确写着:病人因过度劳累导致晕厥。

刑从连又看了眼医生的处方, 除了“甘露醇”、“倍他司汀”外,医生还开了大剂量镇定安神类药物,足见林辰的精神状态有多差。

唯一让他满意的是医生开了一周的住院单,他想,以江潮的能力应该还不至于让林辰在这一周内再出院折腾。

住院单上标明了病房号,不用他再吩咐,王朝熟门熟路调起了相应楼层的监控录像。

但很可惜,当病区出现,无论王朝怎样调取监控角度,他们都只能看见林辰病房上的门牌,以及病房门内很小一块米色瓷砖区域。白墙把他们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墙上挂着陪护细则,仿佛正在嘲讽着他。

一开始,他们还能看到医护人员出入病房;很快,他们连出入病房的人都看不到了,这说明林辰的病情应该已经稳定下来了。

但也只是“应该”而已。

林辰“应该”正在挂水,林辰“应该”缝合了手上的伤口,林辰“应该”睡去、睡着的林辰“应该”神情平静……

所有的“应该”都是推测,无法代替林辰正躺在墙的另一侧,而他现在看不见林辰的事实。

其实他当然知道林辰大概正躺在墙的另一侧接受治疗,也宽慰自己江潮夫人在二院工作,给林辰安排的医护人员包括病房一定不差。但他突然发现,一堵墙比他和林辰间相隔的十万八千里更像天堑,总之烦人得要命。

情绪被堵在胸口,难以纾解。

“烟。”他向康安伸手,对方小心翼翼地把烟盒连同打火机一起放在了他手上。

刑从连抽出一支,刚要点火,接着却烦躁地把它揉成一团,扔出了车外。

王朝还转过头,眼巴巴问他:“阿辰哥哥一个人躺着,会不会很无聊?”

“关了吧。”刑从连最后看了眼监控画面,这样说。

就在他们偷窥林辰的时候,四周的沙土不再是灰褐色,吉普车渐渐驶入一片绿色草场,他们即将到达进入达纳地区的最后一站——安戈多共和国的边境城市里瓦尔。

其实相较达纳地区,安戈多共和国已经是相对和平的了。虽然安戈多前总统是位有十八个老婆的孔武有力的男人,但他的儿子,也就是安戈多共和国的现任总统,还算是个野心勃勃一心为人民谋福利的好总统。他不仅致力于倒卖石油,还推行全民医保、免费教育,更注重巩固边防,有力阻止了达纳地区突然想要扩张领地的神经病军阀入侵国土。

望着四周逐渐显现的丰饶牧场和点缀在牛羊群间的法式老木屋,老实说,刑从连也不知道那位喝人血的独裁者是怎么生出那么个好儿子的。

突然,吉普车不知因何原因猛然加速,驾驶室传来女人疯狂的笑声。

驾车的女保镖大概是因为进入草场而格外兴奋,刑从连也终于找到一位车技能与王朝媲美的人士。

车速太快,王朝紧张得把电脑重新揣进背包里。

“开慢点,注意安全。”他用高孟语嘱咐道。

但或许是噪音太大,驾驶员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就在这时,刑从连敏锐注意到侧后方有马群正向他们奔袭而来,近百匹马蹄声急如惊雷,又如暴雨。

马群声更激发了驾驶员的野性:“哇~~”女保镖高喊了一声,继续猛踩油门。

“尊贵的客人,不用担心,里瓦尔的牛马从不伤人。”光头大笑着回头宽慰他。

“那右面是什么东西!”刑从连指着右前方高喊,那里出现了一头野牛,正在向他们疯狂冲来。

“快刹车!”酒吧老板脸色大变,女保镖也终于察觉到了异常。但后方是奔马,前方又是野牛,她情急之下猛打了一把方向盘,吉普车堪堪避过马群,副驾驶的位置却被野牛擦过。

吉普车用力颠簸,刑从连猛地撞在车窗上。他眼角余光看见康安飞了出去,王朝也一头撞上了前排座位。

一阵天旋地转,马蹄声渐渐远去,周围终于恢复了安静。

刑从连揉着脖子睁开眼,向身旁看去,王朝双眼紧闭,已经失去意识。

刑从连赶忙检查了下,发现他有轻微脑震荡迹象,但大体无碍。

康安皮糙肉厚,在草地上滚了几圈,已经自己爬起来了,朝吉普车走来。

副驾驶位置上,光头酒吧老板靠近车门的手软软垂下,手臂血流不止,显然被野牛撞得不轻,此刻正在哼哼唧唧。

而伤势最重的还是驾驶室的女保镖,卡纳恰尔一头撞上挡风玻璃,刑从连将王朝放平在座椅上,下车检查女保镖,她脉搏微弱,满脸是血。

“最近的医院在哪里?”刑从连问副驾驶的酒吧老板。

“没有医院,但我好像记得……有msc的无国界医生在这里办了个医疗站,距离不远。”

刑从连给女保镖和王朝做了简单的固定,坐进了驾驶室。车头一摆,向着酒吧老板指引的方向出发了。

……

林辰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晕倒的。准确地说,在睁眼前,他对晕倒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说了句想要回家,然后就眼前一黑,事实证明心想事成这种事在他身上只有反向效果。

手背上传来点滴进入静脉的冰凉感,他微微睁眼,环视四周。果然,他现在正躺在病床上,身上也换了病号服,虽然消毒水的气味非常刺鼻,但也实在比血腥味好上太多了。

老实说,击毙一个嫌犯就让他晕倒,这事说出去有些丢人。

林辰挪动了下另一只手,等他抬手才发现,他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动起来都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