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睁眼时, 天还是很黑。
清醒的第一时间,他感受不到时间和空间的存在。
耳边有淅淅沥沥的声音,像雨水也或是流过的云。
等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知道自己应该漂浮在什么地方。可能是云端, 也或许是水边。
但如果有这样的意识,他知道自己应该并没有死。
慢慢的,周围的一切有了模糊的轮廓。
一开始是一团团的光晕, 逐渐才凝聚成人墙面、柜体以及, 人的形状。
林辰看到了刑从连。
那时刑从连弯着腰,正在用蜂蜜水擦拭林辰干燥起皮的嘴唇。
他起先是感到林辰的嘴唇动了动, 然后眼皮缓缓张开,神色犹带迷茫, 又很快清醒。
林辰在睁眼那瞬的眼眸真是美极了,像毫无污染的夜空, 虽然这个比喻可能有些肉麻,但那时他确实是这么觉得。
也再没有比这更美的画面。
“晚上好。”林辰笑了笑, 冲他轻轻眨了眨眼。
床头柜上摆着一盏达纳特色的木质台灯,温暖的光线洒在林辰脸庞,让他因疾病而变得嶙峋的脸部轮廓变得柔和很多。
刑从连没有说话,他手上还拿着碗,只是凑近林辰,轻轻舔了舔对方犹带蜂蜜清甜的唇。
然而林辰并没有回吻他。他眼睫轻颤, 怔怔看着他, 有些呆滞, 仿佛对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太清楚的认识。
刑从连在想败血症是会让人记忆回档还是怎么回事,他放下碗,将头微微抬离林辰的唇,看着病床上虚弱的人,缓声道:“张嘴。”
林辰也还真是听话,依言张开嘴,刑从连低头,毫不犹豫亲吻住他。
大概是高烧未退,林辰嘴里有些药物的苦味,但感觉依旧很好。
他很明显看到林辰瞳孔放大一些,对方终于反应过来,单手勾住他的脖颈,开始努力试图回应他。
那一吻持续了很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刑从连看到林辰变得通红的脸和泛起水光的眼睛。他稍稍绕过他,抬头,离开了他的嘴唇,但依旧舍不得将视线从林辰脸上移开。
“技术不是很好。”他又亲了亲林辰的额头,点评道。
“多教我几次,就会好了。”林辰认真地道。
“你要学几次?”刑从连板着脸问。
林辰看着他,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刑从连再次俯身吻了下去,末了,他抬起头,看着对方说:“永远不要学会,这样可以天天上课。”
林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刑老师。”
总之谈恋爱的滋味大概就是这样,如果不是端阳敲门进来,他大概可以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把林辰按在床上吻到天荒地老,但现实当然不可能这样。
刑从连用手指擦过林辰红到发紫的唇,坐下来。
端阳冷着脸看他们,检查了一遍吊瓶和林辰的心跳血压,最后说:“你还没渡过危险期,注意休息。”
“我会平安的,端医生。”说这句话时,林辰看了他一眼,刑从连老大不情愿地从椅子上起来,坐在病床上,让端阳在床头的小方凳前坐下。
林辰神色平静,望着端阳泛起胡茬并且不再显得青涩的侧脸说:“那你呢?”
“刑队长已经找我谈过心了。”端阳说。
气氛一时间凝重下来,林辰仿佛猜到什么似的,对端阳说:“他谈心不如我谈得好,有需要的话还是可以来找我,毕竟我更专业。”
端阳看了刑从连一眼,平静道:“刑队长说你爱操心,本来我还不信。你可别问我案子的事情,他说在你病好之前我们所有人都不许谈这个。”
刑从连眼皮一跳,瞪了端阳一眼:“你这是在告状你知道吗?”
刑从连话音未落,只感觉林辰用满是吊针孔的手轻轻搭在他手上,对端阳说:“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刑从连感觉这恋爱真是谈对了,他听见林辰因高烧而变得软和的声音,就有种浑身浸在热水里的温柔感觉。
“那病情总能聊吧,我的病什么时候能好?”林辰再次开口。
“刑队长找人送来的药已经给你用上了,你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至于什么时候能好,那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一切看你自己的恢复情况。”端阳顿了顿,“刑队长说,整个航程还有两天结束,然后你们会马上回国,具体要看华国医生的判断了。”
“马上回国?”林辰问。
“你还想在雨林生病是怎么地?”刑从连反问。
林辰目光微闪,显然在思考不能谈论案件的情况下该怎么说这件事。
他赶忙打断了对方的思路:“好好休息,少动歪脑筋。”
“船上的高孟人呢?”林辰忽然道,“怎么安排他们,查拉图既然能在华国绑架我们,那么高孟人在哪里都不会太安全。”
“港口会有艘邮轮,刑队长说,会给大家在邮轮上安排一份工作,一年365天在海上飘,不会再回这里,查拉图除非和海盗联手,否则不可能碰到他们一根毫毛。”端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