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过度惊吓的萧棠秋呆呆地爬了起来, 转身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他惊恐的模样吓到了唐绵绵, 唐绵绵连忙紧张地追问道:“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萧棠秋张了张嘴:“我看到……那个木偶杀人了……”
“卧槽?木偶?杀人?”唐绵绵迅速把今天发生过的事一下子过了脑,“那个偷了你止血剂的男人?你怎么看到的?这一排房间都挨得不近啊?”
萧棠秋浑身脱力, 没心情和唐绵绵细说:“……你自己看看。”
他虽然对那个男人没多少好感,但毕竟那不久之前还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唐绵绵犹豫了半天,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趴了下来, 往外一看——
“……什么都看不见啊!”他的语气十分疑惑, “除了对面房间的门和一截走廊,我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可能?”萧棠秋皱了皱眉,他也转身趴了下来, “我刚才明明就看到……”结果他话还没说话就愣住了, 从门缝往外看, 外面那原本扭曲的空间忽然变得正常了,根据正常的空间分布, 他当然是看不到隔着好几个房间的那个男人的房间的……
但是问题来了, 他刚才又是怎么看到的呢?
萧棠秋一脸错愕:“这怎么可能?我刚才看的时候明明就能看到那个男人的房间!”他努力组织语言把空间扭曲的事说出来,生怕唐绵绵不相信或者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幸好两人认识这么久, 唐绵绵还是很相信萧棠秋的:“在这个世界里,什么诡异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难道说第一次看是一个样子, 下一次看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又或者说必须在特殊时间点才能看到那种扭曲的空间?”
萧棠秋渐渐冷静了下来:“的确有可能,这个古堡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能以常理去揣摩。”
“你再详细说一下你刚才看到的吧?”唐绵绵摸了摸下巴。
萧棠秋又说了一些细节,唐绵绵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不能损坏古堡里的玩偶也是那几个老玩家所谓的‘规则’吧?不过这个‘损坏’的定义有点耐人寻味啊, 那家伙没有损坏木偶, 只是想偷那个小斧头而已……”
萧棠秋挑了挑眉:“如果真的让他偷走了, 那不就相当于损坏木偶的完整度了?”
唐绵绵点了点头:“有道理,看来我们接下来几天都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弄坏那些木偶,就算受到它们攻击也不能,不然被弄坏的就变成我们了。”
萧棠秋叹了一口气:“被打还不能还手,还手就要被砍,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
两人相视苦笑,虽然这个世界不讲道理,但他们又能怎么样?他们当然只能选择原谅啊!
最糟糕的是,他们还不敢开门出去验证,毕竟有那个午夜十二点后不能出门的规则,万一他们现在因为好奇出门了,说不定下一个被砍的就成了他们了。
两人又无精打采地开了几句玩笑,便爬上床睡觉了。
萧棠秋原本以为他一定睡不好,结果却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赶去一楼餐厅里集合了,坐在长长的餐桌前,萧棠秋环顾四周一圈,正想看看有没有少人,便听到沈渊旁边的那个妹子开始冷静地统计人数:“这里还剩下十七个玩家,少了三个玩家。”
少了三个玩家?
三个?
萧棠秋不由愣了一下,他昨天只看到那个偷东西的男人出事了,所以早就知道他今天不可能出现了,那另外两个玩家又出了什么事?
“怎么可能!昨天晚上明明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我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有新人玩家不信,站起来一个个数人头,数到最后一个玩家的时候,他的脸色一下子白了,“……真的只剩下十七个人了!”
一晚上过去,少了三个人?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就少了三个人?
恐慌在餐桌上蔓延开来,众人脸色各异,但都不太好看,几个女孩瑟瑟发抖抱作一团。
一阵无言的沉默,片刻之后,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是有人留在房间里,不愿意下来?”
立刻就有人附和道:“对!说不定他们只是待在房间里不想下来而已……”
萧棠秋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站了起来,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最后他总结道:“……另外那两个玩家我不知道,但那个男人应该是死了。”
“你从门缝底下看到的?这怎么可能看得到?”立刻就有人质疑道,“那门缝那么小,房间又挨得那么远,根本就不可能看得到!”
萧棠秋苦笑了一下,他就知道他会遭到这样的质疑,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实话实说,至于那些人信不信就不关他的事了。
“你真的看到那个木偶砍人了?”还有人将信将疑地问,“那你怎么不去救他?你明明看到了,为什么不去救,你这是见死不救!”
萧棠秋皱了皱眉:“因为那个午夜十二点不能出门的规定,如果我出门了,说不定就……”
“那你就是见死不救,还什么规定不规定呢,规定又怎么了?凭什么我们必须要遵守?你这就是借口!”那个人语气咄咄逼人,“就算没有这个规定,你也不会去救人的!”
萧棠秋皱着眉打量了那个人一眼,发现那是一个长相年轻的男人,似乎是第一天来的时候说自己赶不上面试的大学毕业生……他以前还没在现实生活里见过键盘侠呢,原来活的键盘侠就长这个样子?
不等萧棠秋说话,唐绵绵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来来来,键盘给你,快去拯救世界吧!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亲自拿着键盘上呢?估计你一个键盘下去,在座所有木偶都必须死吧!”
那个年轻男人立刻气得脸色涨红,不等他再说什么,那个中年男人便出来打圆场了:“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和谐社会,以和为贵嘛,接下来我们还要相处好几天,把关系闹僵对谁都不好,年轻人你也不要太气愤,这小伙子虽然看到了,但也不一定是真的……万一他是在梦里看到的呢?哈哈哈!”
他自以为幽默地大笑了几声,那个年轻男人哼了一声,狠狠转过头去,萧棠秋则面无表情地坐下来继续吃早餐。
这些早餐是他们来到餐厅里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餐桌上的了,周围没有一个女仆,主人和女管家都不在,但早餐却还都散发着热气,烤得松软的面包片,散发热气的玉米浓汤,饥肠辘辘的玩家们,当然不会拒绝这样一顿热腾腾的早餐。
萧棠秋面无表情地喝着玉米浓汤,听着那个中年男人拍板决定:“吃完早餐之后上去看看吧!我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挨着检查,那三个玩家的死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吃完早餐之后,便回到了二楼,令萧棠秋意外的是,沈渊一行人居然也跟着来了,他原本这几个老玩家会和他们这些新人菜鸟分开行动。
不过沈渊等人显然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队伍最后面,见沈渊一行人跟来了,另外几个老玩家也跟了上来。
以中年男人为首的新人菜鸟们则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地翻找了起来,萧棠秋趁机打量了一下其他房间的构造,很快他就发现二楼所有客房似乎都是一个构造,除了那幅莉莉玛莲的肖像画摆的位置不一样之外——不同房间那幅画摆的位置是不一样的,有的房间那幅画正正地挂在床头,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想象的渗人。
萧棠秋本想跟着看看能不能从空房间里搜到什么剧情相关线索,但他们找了好几个房间什么都没找到,当然,他们也没找到那三个失踪的玩家。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犹豫着开了口:“蜡烛……好像少了一根……”
“什么蜡烛?什么意思?”有人不解地问。
“门口的蜡烛……”那个人语气颤抖地解释道,“我之前观察过,所有住人的房间门口都有蜡烛,所以特意数过蜡烛的数量,但我刚才又数了一遍,好像少了一根。”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其实蜡烛一直就是这么几根?”有人质疑。
“没有!”那个人激动地说,“总共就这么几根蜡烛,我怎么可能记错?就是少了一根!”
众人面面相觑,如果所有住人的房间门口都有蜡烛,少了一根蜡烛,那就意味着有一个房间门口的蜡烛灭了或者被人拿走了……
“对,我看到了,”萧棠秋冷冷道,“那个男人房间门口的蜡烛灭了,然后木偶就出现了,把他杀了。”
新人菜鸟们顿时人心惶惶了起来:“蜡烛灭了,木偶就会来杀人?蜡烛灭了就代表死亡?那万一我们的蜡烛被风吹灭了怎么办?”
“不对,明明是那个家伙干了坏事!他活该!”
大家议论纷纷,看向那几根在房间门口摇曳的蜡烛,眼睛里流露出恐惧。
“所以就是说,那个男人房间门口应该是没有蜡烛的,”中年男人加重了语气,把其他人的声音压了下去,“那还有两个人呢?既然只灭了一根蜡烛,那就说明那两个人房间门口的蜡烛肯定还在,什么蜡烛代表死亡!你们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没人说话,就在此时,萧棠秋又开口了:“我记得那个男人的房间位置,要不要直接去他房间看看?”
有人顿时就不满了:“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们白找了那么多房间!”
萧棠秋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很怂地收回了不满的视线。
他转身朝那个男人的房间径直走了过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他凭着记忆找到了昨晚的那个房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把门推开了——
门开了,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萧棠秋正想松口气,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队伍里几个女孩子顿时脸色一白,一副想吐的模样。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拽着唐绵绵走进房间,唐绵绵虽然一脸抗拒,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跟着萧棠秋。
男人的房间已经变成了血的海洋,整个房间都是血红的色调,不仅地板上满是凝固了的暗红色血迹,就连墙壁上都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似乎还有一些白花花的脑浆,以及一些别的什么可疑液体……萧棠秋并不打算仔细分析。
萧棠秋硬着头皮拉着唐绵绵去找那个男人的尸体,然而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不仅房间里没有,就连浴室里也没有,除了一屋子的血迹之外,那个男人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尸体呢?”那个中年男人也疑惑道,“人死了,尸体还不翼而飞了?”
那个白领女忍不住说:“那个人会不会还没死?”
那个面试男嗤笑了一声:“他的血流成这个样子,肯定活不成了,八成死得透透的了!”
萧棠秋和唐绵绵把床上和衣柜都翻了一遍,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倒是找到了几个钱包,和一堆亮闪闪的女人首饰。
那个中年男人看着其中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顿时愣了一下,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然后瞬间脸色一变,骂骂咧咧了起来:“那个狗娘养的混蛋居然偷到老子头上来了!得亏他死了,不然我肯定弄死他!妈的!”
“我说我的项链怎么不见了呢!原来是让他偷了!”那个白领女拿起了首饰堆里一根银项链,也骂了起来。
剩下的钱包和首饰暂时没人认领,也不知道那个小偷是在哪里偷的,萧棠秋随意地打量了一遍,却忽然眼尖地看到那堆亮闪闪的首饰里藏着一个黄铜怀表。
怀表!
他心下一动,立刻把那个怀表拽了出来。
“怎么又有怀表?”唐绵绵顿时一愣,“……卧槽!这家伙居然偷到莱普诺贝特头上去了!他居然连莱普诺贝特的东西都敢偷!”
萧棠秋连忙把怀表的盖子打开了,果然盖子后面也有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没有之前那两张怀表里的照片那么有年代感,显然照片拍摄的年代离现在比较近,不过照片表面也有些泛黄了。
照片里,赫然也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和之前两张照片里的女人一样,她的五官眉眼也和莉莉玛莲极其相似,虽然瞳色和发色并不一样,但气质神韵极其相似,甚至能算是三个女人里最像莉莉玛莲的一个。
他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照片后面似乎有若隐若现的字迹,连忙小心翼翼地把照片从盖子上撕了下来,翻过来一看,果然看到了一行娟秀的小字——veronika。
“ve……ro……ni……ka……维罗妮卡?应该也是个人名吧?”唐绵绵也凑了过来,“这名字还怪好听的,人长得也好看,可惜了……唉!红颜薄命啊!”
虽然名字好听,还是个大美女,但她的照片既然成了莱普诺贝特的“收藏品”,那就说明她肯定已经死了。
萧棠秋笃定地说:“这应该就是莱普诺贝特的第三位妻子了。”
至今为止,他们已经找到了有莱普诺贝特后面两任妻子照片的怀表了,也知道了她们的名字——玛利亚和维罗妮卡,甚至还找到了有莱普诺贝特母亲照片的怀表,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劳拉。
根据萧棠秋推测,这个古堡里应该还有一个有莉莉玛莲照片的怀表,但偏偏他们始终没有找到。
莉莉玛莲的怀表到底在哪里?
“总之……现在可以确定他人已经死了,”萧棠秋把怀表收进了口袋里,“还剩下两个人。”
看到他的动作,立刻就有人质疑道:“这怀表是你的吗?你还打算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偷东西吗?”
“这怀表看着还挺值钱呢……”
萧棠秋微微皱眉:“不是,这是剧情线索相关道具。”
现在他总算知道当初苏蔓萝为什么要装新人了,因为这些新人实在有点……麻烦。
“剧情线索相关道具?什么玩意?”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能救命吗?”
那些人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萧棠秋其实也说不清剧情道具到底有什么用,毕竟他自己还是个新人呢!但那些新人们似乎以为他藏着掖着,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善,转头就将剩下的饰物哄抢一光了。
也有人盯着萧棠秋手里的怀表,似乎想抢过来,却又忌惮萧棠秋“老玩家”的身份。
萧棠秋十分无奈,心中有些生闷气,现在他开始能体会到沈渊他们对新人那拒之千里的态度了……
于是他不再理会那些新人,一把拉住唐绵绵就往房间外走,就在此时,唐绵绵却忽然叫道:“等一下,这个房间好像没有莉莉玛莲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