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跪下行礼,秦太太就紧紧抱住他,手劲儿之大不逊于男子,他要不使些力气都动不了。
秦太太一边哭一边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掏出几块上好的羊脂玉佩给他系在腰间,清清楚楚地说:“不用行礼了,不要外道了,当初你还在我身上尿过一回呢,可惜你那时小,怕是记不得了。咱们娘儿两个多少年不见了,别叫俗礼拘束了你,快过来跟舅妈坐下,叫你表弟给你行个礼。”
刘表弟早早站在一旁等着,听见大伯娘招呼他,便立刻弯下腰行礼。
崔燮见着一个清秀的小少年过来行礼,连忙也转身还礼,起身后就听他问:“我在画上看的表哥似乎身材与我差不多,怎么这才一个月工夫,表哥就长了这么多?”
呃……因为那画上的人比他年纪小点儿,他这两年又长了几公分。
不过这个表弟真比他矮了不少啊,还有点圆头圆脑的,真可爱。
崔燮看着他纠结的脸色,笑着答道:“约么是这些日子我常喝牛奶、吃奶点心的缘故,表弟回头也尝尝,我家里做的东西味道还不差。”
刘允寿摇了摇头:“我在家也常吃酪浆,也就这个身材吧。大舅家两位堂哥个子就高,他们说倒也不在吃什么,是上阵杀敌,见了血气的缘故。我索性也就等着哪天蒙古人再来,跟着上阵杀几合了。”
这志气是高,可也来得太早了些,他这把年纪能上战场吗?崔燮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小短胳膊小短腿儿,又回头悄悄看了秦舅母一眼,却见她一脸慈爱骄傲地看着侄儿,仿佛看着未来的将军元帅似的。
嗯,“男儿本自重横行”,武人更该如此。谢瑛那么个守卫皇权的锦衣卫,心底不也是怀着沙场征战的英雄梦吗?
连他自己当年,要不是得上大学,也就应征入伍去了。如果真当了兵,说不定这时候都学会修坦克了,也不会因为倒个水就穿到明朝了……
崔燮心里微微唏嘘,拍了拍表弟的肩膀,鼓励道:“表弟有英雄志气,来日也当像舅父们一样英武。”
他刚跟刘家的舅母、表弟说了几句话,问了外祖家人的近况,门口的丫头忽然进来通传了一声:“奶奶,刘管事带着二哥来了。”
秦太太知道二哥崔衡是徐氏生的,脸色不由得微变,起身说:“我们刘家自有外甥,我带侄儿来也不是为了看徐氏的孩子的,老夫人不用叫他进来了。那孩子就是出息成了神仙,也跟我们刘家没半分关系。”
老夫人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衡哥跟他生母曾对不起燮哥,害得他被他老子责罚,送回了乡里老宅。我从前不知道这事,如今才听说,所以叫他过来当着面给燮哥赔礼道歉。”
对不起燮哥?
秦太太的脸色当场就变了:“我就说燮哥好好的怎么不在京里寄籍科举,还跑到乡下考什么,原来是那狗日害的……老太太叫他当着我们的面跟燮哥赔礼,这是要逼着燮哥当个好哥哥,大度地原谅他了?那我外甥这两年在乡下吃的苦呢?”
她实在是想多了,因为崔衡压根也没打算演什么浪子回头,知错能改的戏码,逼着他哥当众原谅他。他只知道奶奶叫他来给大哥道歉,当时为了离开小院,找奶奶告状,人家说什么都满口答应,可见了能替他做主的人就都不认了。
他一进门便高叫“奶奶”,大喊着崔燮把他关在屋里,天天逼着他做题,要她给自己主持公道。
崔老夫人脸色都青了,急得指着他“你”了半天,才说出话来:“这混帐行子!你方才不是跟张妈妈说你知道错了,当时不该听你娘的话装病,气得你老子发作你哥哥,把他送回老家的吗?”
秦太太气得冷笑,把崔燮搂到怀里,看着崔衡说:“这样的人你还养在家里?还好生叫他念书?照咱们边关的规矩,就该老大棒子抽断他的腿,打得他这辈子见着你就不敢直身儿!”
崔衡梗着脖子说:“那是我爹打的他,又不是我打的,我当时也挨摔了,磕了老么大个包呢!他有本事打我爹去,拿我出气算什么!”
刘表弟听得怒火上涌,抬手朝他下巴先怼了一拳,骂道:“你等着!我先打了你,回头叫我爹打你爹去!”
崔燮本来正哄着舅母,没想到表弟就开了全武行了,连忙抽身过去,伸掌过去接下了那一拳。
刘允寿人看着小小的,力道却极大,跟他这半路练出来的果然不一样。要不是中途感觉到他的手拦在那里,及时收了力气,怕就要连着他的手一块儿落到崔衡的脸上了。
崔燮顾不得自己的手,握住他的拳头,防他再动手,急急地说:“表弟,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