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干什么?”荀清抓紧了被单,在病床上吼了一声,随手拿起身旁的一个画框向他砸去。
荀庭俯身捡着东西,所以并没有去躲。直到画框飞过来砸到他身上,他才直起腰,看向病床上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
他把那些画纸整理好放到一边,走向病床边,目光平静地看着正怒目看着他的女人。
“画不好可以重新画,不用太生气,对身体不好。”荀庭低眸看着她手中的玻璃碎片,伸手轻轻去掰开她的血肉模糊的手掌。
荀清明显的愣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她想躲避荀庭的手,却因为力气不足而难以反抗,玻璃破碎的边缘划破了荀庭的手,他并没有在意,直到将那块破碎碎片从她掌心里抠出来。
“画纸还有很多,画不好重来多少次也没关系,”荀庭一边说着,一边拿走她身旁锋利的美工刀,“等你好一点了,有时间回去看看妈,她很想你。”
荀庭转身将玻璃碎片赛到口袋里,然后弯腰去捡散落在病床周围的颜料盒。荀清闻言冷笑一声,苍白的唇角带着一点嘲弄。她仰起头看着他弯腰的背影,带血的手抓着白色的被子,捏出一个个红色的指印来。
“妈妈?荀庭,你有什么资格叫妈妈,”她目光里带着怜悯,好像是在叹气,“她一点都不记得你,你还能叫她吗?”
荀庭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捡起颜料盒的碎片放到手心里。他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的语气却没变:“不记得我,也是我妈妈。”
荀清之前歇斯底里的状态好像在这个话题下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嘲讽和怜悯的一张脸。她玩着手里的画笔,目光轻飘飘落在他身上。
“也是啊,你都习惯了。你一出生妈妈就很讨厌你,从来没喂过你奶,也没抱过你。啊——你知道能让妈妈陪着玩的感觉有多好吗?我要什么,她就给我什么,唉——我都有点腻了。”荀清转了一下笔杆,嘴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啊,本来还是讨厌,现在干脆直接把你忘了。荀庭,能让妈妈一直后悔当初没把你打掉,你上辈子得作了多少孽啊?”
荀庭的动作终于停住。他眼前有几秒的眩晕,像拉开了很长很长的一副的白色的画,让他一时间难以分清眼前的东西。他手扶住旁边的桌子站起来,将收拾好的东西放到桌上,然后看向正在笑的荀清。
不知道说什么,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他从喉咙向下都是火烧一样的疼,向下蔓延到心脏的却是针扎一样的痛楚,无孔不入钻进他的五脏六腑。
“荀清,画纸你要撕多少都有,但别再干这些危险的事情了,”荀庭停顿一下喘了口气,解开了衬衫的两粒纽扣,“她现在只有你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你管得着吗?”说到这里,荀清忽然吼了出声,将身边大大小小的绘画工具全都疯狂的扔向他,“你一个该死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说教我?”
病房外的护工听到声音已经冲了进来,荀庭伸手拦住他们,抬眼看向荀清布满泪水的眼眶。
“我的确没资格,”荀庭抹了一把手上的血,语气有些疲惫,“但你是我姐姐,我希望你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