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山眯眼看着顾慕之,那意思分明在说:“我怎么了?”
顾慕之摇头:“父亲,安夏那天就站在我现在这个位置上阻止了子欣的冲动鲁莽,您难道都忘了吗?”
顾慕之想用旧事将顾海山一军。
却不料顾海山也早就料到了他会有这么一手。
他冷哼一声:“冲动鲁莽?安夏那天所做的事,我本来还对她的印象有些改观,可是今天晚上,就在帝王宫,她都干了些什么,难道还要我提醒你?”
说到这,顾海山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慕之啊慕之,人不风流忹少年,何况你是我顾海山的儿子,你在外头的私事我从来没有过问过,可是……我断然没有想到,安夏竟然找了阮六郎来试探宁律师!而且这件事竟然你也有参与!你还真是叫我越来越开眼界了!你这分明是在跟着她一起胡闹!”
顾海山在说完这整段话之前,顾慕之心里头还隐隐有些担忧。
今晚!
今晚的事?
他不怕顾海山说出宁小伊的事情来,因为这件事他知道肯定是瞒不住的,他担心的,是在帝王宫安夏扮成服务员混进贵宾室的事情!
那才叫真的胡闹!
这要是让顾海山知道了,安夏胡作非为的帽子那可就彻底坐实了!
万幸!
现在顾海山的话里话外没有透露这方面的丝毫线索,这说明这个最让顾慕之担心的点没有被对方抓住。
顾慕之略微沉思,随即开口:“父亲不觉得,安夏越是这么做,反而越能说明她是在真心实意为别人考虑吗?”
顾海山今晚真是被顾慕之这些莫名其妙的理论搞得找不到北了!
安排人去摸宁小伊的底!这叫为别人考虑?
“你倒是说说看,她安夏是在为谁考虑?顾子欣?”
顾慕之郑重地点头:“对!”
顾海山横眉立眼:“胡言乱语!”
顾慕之不以为然:“您一直在说,安夏不是顾家人,因为您对她的第一印象有所成见,始终不肯把她身上的优点正确看待,可是您冷静想想,安夏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她明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让您对她印象不好,可却仍旧义无反顾地要帮助顾子欣,她还能有何企图?顾家说到底是您的天下,她如果真的是贪图我顾家的一切,为什么不顺着您的心意装装样子?”
顾海山无言以对,却不肯认输,仍旧没有好脸色。
顾慕之继续道:“父亲,安夏这么做,是因为她很清楚,一旦您真的把念欣从子欣身边抢走,顾家父女决裂断然再也无法回天,她关心子欣,也在乎念欣,所以,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助顾家稳定局势,她只是不希望看到我们一家人决裂罢了。”
顾海山紧蹙眉头,显得很不耐烦:“一派胡言!一个女孩子,相夫教子做不好,还要参与别人的家事,这和那些每天守在村口东家长西家短的无知妇女有何区别!”
顾慕之被顾海山这句话说得一愣,他还真是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现在这么能扯,这都说的是些什么啊!
“父亲,那您现在所做,和封建社会的地主又有什么区别?”
“你胡说什么?!”
“您安排我和南梦辰单独见面,还要避开母亲,难道您敢说自己没有别的私心?不是想要用她来分散我对安夏的注意力?”
顾海山猛地一拍桌子:“顾慕之!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顾慕之也运着气:“是父亲的榜样做的好!”
“你——!”
顾海山气得攥起拳头:“看来你最近工作确实繁忙,脑子都忙混了!好!那除了国内业务,其他事情,暂时你就先放一放,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以免耽误工作!”
这是要从顾慕之手里夺权!给他个下马威!
但顾慕之却不吃这一套,他对顾海山微微鞠躬:“那孩儿就感谢父亲体谅,我一定好好休息,争取早日重新回到岗位,认!真!工!作!”
说罢,顾慕之也不管顾海山在自己身后如何震怒,转身走出了书房!
嘭!
房门在身后重重关闭。
顾慕之有些烦躁地扯松了自己的领带。
今晚的会面,终于与他所想象的一样,不欢而散!
顾慕之倚在墙上,点燃了一支烟。
远远地,顾新月走了过来。
她看了看那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门,又看了看仍旧将一切表现得无所谓似的顾慕之,心里,对这个倔强的弟弟有些心疼。
“又吵架了。”
顾慕之仰起头,吐出了一个烟圈。
顾新月叹了口气:“这次父亲回国,你们的关系,好像越来越紧张了。”
顾慕之凤眸微动:“父亲老了。”
顾新月听出了顾慕之话里讽刺的意味:“你是想说他越来越不适合来掌管顾家了?”
顾慕之视线慢慢上移,顾新月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须臾,薄唇一阵轻启:“我是说,顾家继续这样下去,只会分崩离析,无论怎样,我们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
顾慕之手里的烟突然弹飞出去,在面前画出一条美丽的抛物线。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必须为了所有人抗争下去,因为,现在我要对整个顾家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