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言点头:“对!大概十五分钟后发车!”
刚刚顾慕之说过,贺镇生应该不会选择夜间离开,那样不安全。
所以安夏很自然地想要脱口说出“又刨除了一对”。
却没想到……
顾慕之忽地起身,立刻转身冲到了门口。
安夏吓了一跳。
顾慕之对门外的走廊大声唤道:“厉兵!”
紧接着,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
厉兵出现了。
顾慕之立刻对他吩咐道:“马上带上怀英去中央车站,贺镇生十五分钟后会在那里离开去捷克!如果找到他就立刻把他带回来!”
厉兵没有废话,点了下头迅速离开了。
安夏纳闷地起身。
“你刚刚不是说贺镇生不会选择夜间离开吗?”
顾慕之回身关上了门。
“那是在我们来之前。”
哈?
安夏还是没明白这个逻辑,越听越糊涂。
顾慕之解释道:“如果贺镇生真的在被人追杀,我们没有来罗马,他就不需要这么着急离开。”
“为什么?”
“他已经在罗马躲了这么久,都没急着走……我猜测……他和萧肃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死里逃生,需要休养,所以他们躲了起来,等着绕远路回国。”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今晚冒险离开?”
“因为我们来了,追杀他的人一定猜到了贺镇生还活着,所以他不得不尽快离开。”
安夏他们这次大张旗鼓地来罗马,一出发的时候,顾慕之就已经提醒过,他们的目的一定会被人猜测到。
所以名义上的访问,不过是为了对公众的一次掩人耳目,可真正的敌人是一定能猜测到,他们是来寻找贺镇生的。
这一点,安夏当然明白,可她想不通的是,既然他们都已经到了罗马,贺镇生如果真的在被人追杀,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自己求救,反而是去了更远的地方?
“那贺镇生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顾慕之回答:“要么是他还在坚持之前的计划,不想牵扯你下水,想要摆脱与我们的关系,自己回国面对一切,要么……是他不确定我们身边是否安全。”
“我们身边……不安全?”
顾慕之点头:“我们的目标太大,门口的保卫都是罗马当局派来的,他不知道罗马当局和敌人之间是否有联系,所以不能确定贸然来找我们是否安全,因此……他选择继续之前的计划,先离开罗马。”
安夏听完顾慕之话,突然觉得贺镇生有些可怜。
在异国他乡被看不见的敌人威胁生命,而且为了保护安夏他们,还不得不拖着身负重伤的身体,踏上远去的列车。
自己之前对贺镇生误解了那么久,而他一直忍辱负重,在帮自己的父母报仇寻找机会。
现在……
他终于等来了这样的机会,却已经是有家不能回了。
安夏的心里不舒服。
“如果厉兵他们没能带回贺镇生怎么办?”
顾慕之道:“那我们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安夏的心悬了起来,一遍遍不停地祈祷,贺镇生可千万不要出事。
罗马中央车站。
巨大的钢结构骨架下面,几条平行的站台看起来已经有些岁月感了。
车站里头候车的人不多不少,看起来在意大利,赶夜班车的确不是什么传统。
前往捷克的列车已经在铁轨上伫立了好一会,仿古的蒸汽机车头一阵阵朝着天空涌出浓浓的白色烟雾。
身穿毛尼大衣的列车员缓步走过一节挨着一节的车厢。
他看起来有些着急。
票务记录显示,有两个客人还没有等车。
黑亮的皮鞋在水泥地面发出一阵阵频繁的撞击声。
他一边抬头来回打量站台两端还没散去的稀疏人群,一边低头蹙眉看看自己的手表。
“见鬼!这两个人去了哪里?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站台的水泥柱后头。
一个看起来很虚弱的身影频繁地咳嗽,被厚厚的外套包裹着,面孔也隐藏在了一个巨大的礼帽下面。
他身边的年轻人脸上有好几处擦伤,腿脚似乎也不太利落,像是受过伤不久。
“将军……”
咳嗽的人轻声道:“别暴露身份。”
年轻人抿了抿嘴:“先生,还有五分钟。”
抬起头来,贺镇生一向锐利的眸子仍旧在帽檐下显得炯炯有神,尽管他的身体看起来很虚弱,却始终挺直自己腰杆,似是不愿对什么事情低头。
“三分钟的时候,我们上车,留心……咳咳……留心周围。”
“是!”
说着,萧肃紧贴着柱子,又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厢边的列车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摇了摇头,转身刚要上车。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等一下!”
列车员身子一颤,兴奋地回过头来。
“上帝啊!先生!你们总算来了,我还以为……”
列车员的话头突然一顿。
下意识朝后退开一步,对面前两个人问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