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邵牧野官邸。
回国后,安夏还没有来过这里,但是她知道,顾慕之之前护送贺镇生回来,一定已经和邵帅见过面了。
大院里,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站岗的哨兵。
时不时穿梭而过的巡逻士兵,步伐整齐,肩膀永远挺拔,腰身笔直得如同驻守边疆的小白杨。
年轻而又严肃的面孔,安夏这会才发觉,自己好像上次都没怎么注意过邵帅手下这些年轻人究竟是什么风采。
顾慕之这次带安夏来见邵帅,和上次一样,同样是临时安排。
可是在梵蒂冈教廷的访问团到访前夕,这种时候,邵牧野突然要见安夏,这让安夏有些始料不及。
毕竟安全救回贺镇生的任务,安夏和顾慕之完成得并不出色。
虽然贺镇生人回来了,可是却永远也不能开口指认罪犯了。
因此安夏本以为,自己和高层之间的联系,应该会就此终结了才对,却没想到,邵牧野竟然突然又召唤了他们。
还是那个种满各种瓜果蔬菜的小院子,面前的桌椅斑驳而又破旧。
安夏甚至还依稀记得,那些已经掉了瓷的茶碗里,甘甜的井水味道。
只不过这一次,邵牧野穿的不是便装,而是一袭干净笔挺的高级将领服。
邵牧野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尽管满头银丝已经预示了他年逾古稀的岁数,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起来,仍旧是一副意气勃发模样,充满锐利。
安夏注意到,邵牧野的军装虽然看起来材质比一般士兵要高级一些,可是这身衣服,一定已经穿过好多年了。
颜色微微泛白,手肘和领口的位置竟然还隐隐有些磨损。
这种情形,安夏一瞧就大概猜到了原因。
邵牧野几乎是比安夏的父亲还要早了整整一个时代的军人。
那个年代的部队,最看重的就是“艰苦朴素”这种精神。
在毛爷爷的带领下,那一带的军人一心只想着保家卫国搞建设,根本没有闲暇的心思去享受什么级别和身份所带来的特权与便利。
因此,他们的衣服只要还能穿,就一定不会被淘汰。
现在一瞧,邵牧野恐怕在最近一次的部队全体换装之后,很可能就一直穿着他身上这身军装了。
安夏看得出神,心里对邵牧野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不知不觉地就直了眼睛。
邵牧野给两个年轻人又倒上了一杯水。
一抬头,发现安夏竟然正盯着自己的衣服看的出神,忽地就微笑起来。
“让小夏见笑了,邵叔叔的衣服,穿得年头多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
邵牧野没有生气,反而是自嘲似的调侃两句。
安夏立刻回过神来,突然觉得一阵羞愧。
“邵帅!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在这种年代,像您这样高级别的将领,竟然还在坚持这种简朴的作风,很是钦佩。”
邵牧野听后哈哈大笑:“我这一辈子都是军人,习惯了这身军装,不舍得随便脱下来而已,这没什么好夸赞的,理所应当罢了!”
安夏瞧着邵牧野爽朗的笑容,突然脑子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念头。
如果邵牧野平时身着便装出行,恐怕站在平民百姓的菜市场里头,除了他身上那股子长年累月锤炼出来的独特气质之外,就不会有什么和一般老人不同的地方了吧?
所以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这话要身体力行地做到,看来真的要像邵元帅这样,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领悟才行吧。
安夏还在心里头感叹着,邵牧野的笑声已经渐渐平息下来。
“小夏,慕之,今天邵叔叔专程叫你们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要和你们商量。”
商量?!
这天底下最强悍的一支军队,现在都掌握在眼前这个经历过无数次战争的老人家手里头,可他和两个年轻的后生说话,居然还如此客气!
安夏立刻赶到一阵受宠若惊。
急忙忙对邵牧野道:“邵元帅!您言重了,您是长辈,我和慕之只是晚辈,您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帮忙,尽管吩咐便好,更何况,您找我们两个来,一定不是为了什么私事,如果国家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自然应该竭尽所能,怎么会推辞,谈什么商量呢?!”
邵牧野闻言,笑着瞧了瞧坐在安夏身边的顾慕之,眼中一阵毫无掩饰的肯定。
安夏这番话说得很有水平。
于公于私两个方面全都照顾到了。
于公,人家邵牧野可是centre的高级将领,他代表的自然就是国家,国家有困难来找他们帮忙,是个人都应该主动站出来迎难而上,这叫觉悟!
于私,邵牧野是两个年轻人的长辈,何况邵牧野的年纪在安夏和顾慕之双方父母的年纪之上,长辈有事情需要晚辈帮忙,做晚辈的自当积极主动才对,这叫传统美德!
安夏把“里子”和“面子”两方面的话都说了,这就给足了邵牧野面子。
而最让邵牧野感到欣赏的,是安夏把辈分的话,说在了身份的话前头!
这无形中就等于是增进了谈话双方的距离,让邵牧野听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