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1 / 2)

学乖 幸闻 2847 字 13天前

“怎么问这个?”林慧丽习以为常地说:“可能加班吧,多给钱的。”

林迁西嘴张了一下,想说要不然今年就在家一起过个年吧,刚好还连着他生日,但是看她一点儿都没想起来的样子,什么都没说,闭了嘴,拉开门出去了。

想不起来也正常,他生日对他妈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日子,他那个什么都不成样儿还把自己给作死的爸就死在他出生前没几天。他妈从没跟他提过,林迁西是上初中的时候,有次听邻居议论才知道的——

“改了跟他妈姓就有用了?这种东西就是遗传的,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的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林迁西走在马路上,踢开脚边一颗小石子,两只手收进外套口袋里,小声跟自己说:“还想那些干嘛啊西哥,你不信命的,都跟这狗日的混日子刚这么久了不是吗……”

他没爸,家里连张照片都没有,那就是个陌生人,都不知道叫什么,为什么要因为一个陌生人不痛快,没道理。

林迁西吸口气,呼出来的时候成了白雾,他出来是干嘛的来着?对,要去打球的,打球打球!

他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正准备向宗某人发去邀约,没想到手机先一步响起了微信进来的语音通话铃声,屏幕上亮着灯塔头像,真够巧的,他手指一点就接了。

“乖仔,”宗城在那头的声音听起来低低的:“吴川跟我说了,要不要陪你去练球?顾阳今天去学校拿成绩了。”

“干什么你……”林迁西好笑,一只手拢在嘴边:“怎么说的好像要背着你弟出来撒欢似的,还特地强调一下顾阳去学校了。”

“谅解一下,我现在拖家带口。”宗城连开玩笑都是口气淡的。

林迁西说:“行吧,谅解你了。”

“去杨锐那儿等我一下,一会儿就来跟你碰头。”宗城的语气里像带了点儿笑。

林迁西跟着笑了声,挂了电话,往杨锐那儿走。

走一半儿,又想起杨锐那瓶“润滑油”的恶搞。他摸一下鼻子,操,可恶的杨老贼,想拿他开涮,找错人了,他是那种玩儿不起的人吗,就去他那儿打,噎死他!

小城里忽然多了烟火气,是真的烟火气。林迁西今天捡路走的,想快点儿去碰头,走的偏,经过一片老墙下面,脚步停了一下,垫脚抬头,往墙里面看。

这里头以前有个老庙,后来倒了,一直没重建,就这么没人管了,现在就剩了一扇门也破开了,门里头有人在说话,好像还有人在里头烧香,难怪有烟火气,搞什么这是。

林迁西还以为是要过年了才这样,看了一眼就要走,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说话声——

“拜这有什么用,你们真够无聊的,还相信这些。”是秦一冬的声音。

“好玩儿啊,咱们学校好多人都来过了,还有人坐车去好远的地方找寺庙拜呢,搞得可神了。”这好像是邹伟的声音。

“高考要是拜拜神就行,我天天拜,给我拜个清华。”另一个人说,一群人都跟着笑了。

“就是说……”秦一冬接话。

林迁西想回避都来不及,他们就从马路对面来的,说话的时候就迎面瞧见了。

秦一冬穿着个白色连帽外套,拉链拉得严严实实的,衬得脸比平常还秀气斯文,眼睛一转落到他身上,相隔不到一米,就这么站住了。

林迁西看看他们,五六个人,还是他那篮球队里的,双手插着口袋,故意很轻松地跟邹伟打招呼:“巧啊,来烧香啊?”

邹伟可能是想起上回半点儿都没挨到他身的事儿了,没什么面子,耷拉着张脸,但也没理由再找他茬,爱答不理地从他旁边过去了。

其他几个人尾巴似地跟他后面过去。

林迁西心想可算乖巧了,早点儿这样不就好了,非得被治一回才舒坦。他有意一眼都没多看秦一冬,嘴里哼起歌,挠挠头发,跟他们擦身而过。

“林迁西。”秦一冬忽然喊。

林迁西转过头,邹伟那群人都先进那老墙里头去了,就他还站着:“怎么啊?”

秦一冬看那墙:“咱俩以前不是在这儿插过香头吗,你去拔了。”

“啊?”林迁西一时有点儿懵,没搞明白他说什么。

“你去年生日,咱俩在这儿插香头的,你他妈失忆了啊?”秦一冬没好气:“你不是马上又要过生日了吗?拔了,拔了就干净了。”

他说生日,林迁西有点儿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以前他太混了,跟一群三教九流的学了太多的中二江湖戏码,什么拜把子、插香头,差不多就等于是结拜的意思,做派就跟个土匪似的,还觉得自己贼他妈帅。

去年生日,感觉也过了好久了,好像那天喝多了,林迁西可能还跟人打了架,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把烧的香,跟秦一冬说:“走,去插香头。”

也没别的地方适合搞这种迷信活动,最后他们就来了这地方。秦一冬找个小花盆埋了土,给他当香炉,林迁西拿打火机一点香,插了两根进去。

林迁西就这么点儿印象,其他都记不太清楚了,冷不丁被他提起来,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谁还找得到,你都来了,自己拔不行吗?”

秦一冬听他说找不到,好像更来气了,指一下墙头:“墙上面!又不是我插上去的,你插的,你去拔!”

“……”林迁西看了他好几秒,心想算了,他乐意拔就拔吧,别让他不舒服了,于是往后退两步,外套袖子往上拉了拉,一个快跑,冲过去撑着墙一翻,就爬了上去。

墙上头都长杂草了,他找了一下,在中间凹下去的一块墙头上找到了那个小花盆,里面果然还插了两根香头,现在只剩下两根木桩尾巴了,一长一短在里头潦草地竖着。

林迁西看见这玩意儿就好像看见了自己以前傻逼又浪荡的人生,伸手去拔,朝秦一冬身上看一眼。

他站在墙下面的马路边上,也不往这儿看,侧脸板着,嘴巴抿得紧紧的,脸上有点儿红。林迁西知道他肯定是有气,秦小媳妇儿气急了就会脸红,有时候这就是快哭的前兆。

林迁西蹲在墙头上轻轻呼出口气,伸出去的手悬在小花盆上面,这小地方就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到处都是一起玩儿过的晃过的痕迹,今天拔了这个又能怎么样,也不是就能把过去拔掉的。

秦一冬还是气他,气吧,他本来就欠着的,只要还能好好的生气都是件好事儿。

他手伸进去,在花盆里用力抓了一把,往外一丢,一下从墙上跳下来:“行了,拔了。”

秦一冬没理他,绕过去,往墙里头走,像上次那种“多管闲事儿”的话,这回一句都没说。

林迁西看他一眼,对着墙站着,自顾自笑笑,心想这下舒心点儿了吗冬子,我就希望你舒心地活着,活着才有以后,以后都没了,还管什么插香头拔香头啊,那都没意义了。

他拍了拍手上沾上的土,提提神,收心了,转头继续走他的路,还得去跟宗城碰头呢,在这儿耗太久了。

墙里头,秦一冬踩着杂草刚进去,那扇破门里头钻出来了邹伟。

“林迁西刚才蹲墙头上搞什么飞机?”他刚才瞧见了,问秦一冬:“他又玩儿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