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冬走过来,跟他肩并肩靠在桌边上:“我现在才明白了,你当初非要跟我绝交,也是因为这个?”
林迁西点两下头。
秦一冬似乎不大好受,拨着手里的瓶盖:“那你现在是觉得离我们都远远的才会放心吗?”
“对。”林迁西低着头,吐出口气,忽然冲他笑了一下,指指自己鼻子:“随你怎么骂吧,但就这一回,别再为我好了,让我自己扛吧……”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抿住嘴唇。
秦一冬眨了眨眼,跟进了沙子似的,又揉一下:“我没想骂你,你他妈够不容易的了,我还骂你干嘛啊?”他站起来,往外面走,“好了,我走了,还有人要见你。”
林迁西抬头看过去:“谁?”
秦一冬已经出了门,一脚打起了自行车的撑脚,回过头,红着眼睛说:“放心吧傻逼,别人我不知道,我他妈肯定好好的,我长命百岁!”
林迁西站直,快步走到门口,已经有人进来了,一身黑t,宽肩长腿,堵在门口,正好挡了他的路。
宗城站在门口,看了他两秒,手上把门一推,关上了。
林迁西盯着他,没意外,早就猜到了,手指收在裤兜里,转开眼,涩涩地笑一声:“干嘛啊这是,要用强?”
宗城说:“用强有用吗?”
“没用。”林迁西故意不看他眼睛,转头说:“什么都没用,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刚走到球桌那儿,旁边已经走近他的身影,林迁西一转头,看到他没有表情的脸,心里腾一下就像烧起了火,一把揪住他衣领:“操,你他妈能别这么犟吗!”
宗城抓着他的腰狠狠往球桌上一压:“犟的是谁?是我吗!”
林迁西被他压得没法动,怕碰到他伤口,也不敢动,眼皮跳了一下,垂了眼,看着他抵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城爷,别拖着我了,我志愿都交了。你还有顾阳,任性不起,让我自己来吧,你已经带了我够久了……”
宗城抓着他的腰,手指用力到手背都起了青筋,志愿交了,他已经决定了:“行。”他缓一下,“如果你觉得离我远点儿更安全,那就去上海,我说过,我可以去找你。”
“别……”林迁西忽然抖一下,一下抬了头。
宗城盯着他:“那就你来找我。”
林迁西咬着牙关,眉头狠狠抽了一下,不做声。
他什么时候能去找他,要开一张空头支票吗?那还不是吊着他,太他妈无耻了……
宗城忽然托住了他后颈,强迫他看着自己,声音又低又沉:“是你他妈先叫我爸爸把我拽到你面前的,现在凭什么叫我松手?你想像当初对秦一冬那样对我,你觉得我那么好说话吗!”
林迁西腰上真疼了,看着他压着的双眼都泛了红,心里也疼,牙关终于松开:“操……”
他当然不好说话,他是个硬茬。
宗城低头,抵着他额头,看进他双眼,喉头滑一下:“乖仔,像以前一样,说你行就可以了,你已经跨过那么多坎了,没道理这回不行。”
林迁西的眼睛慢慢抬起来,看着他,喉咙里堵着,很久才终于出了声:“你他妈……一个能考七百分的学霸,怎么这么傻啊,我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宗城一低头,贴到他唇上。
林迁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感觉嘴唇被重重地揉了两下,才有种回神的感觉,手从他领口往后,一把抱住他脖子,狠狠地亲回去,舌尖抢着挤开他唇线,往里面探,刮过他的牙关,缠绕,吸吮,忽然舌尖被咬了一下,疼地麻木,还是抱着他不放,又在他舌尖上咬回去。
终于放开时,彼此都喘着气不停,嘴里都带着微微的腥甜,简直像疯了一样。
“不想分手就别分手,你去哪儿都可以。”宗城紧紧抵着他额头,声音哑了,喉结又一滚:“我等你来找我,如果你不来……那就告诉我,我不会求着你,也不会缠着你。行,还是不行?”
林迁西一口一口呼气、吸气,看着他的眼睛,终于还是点了一下头:“行。”
行,他记住了。
等杨锐发现隔壁的门终于开了时,走过去,就看见宗城一个人在球桌那儿站着,低着头,嘴里叼着烟,却一直没有抽,只是在静静地让烟头烧。
“林迁西走了?”
宗城点头:“刚走。”
杨锐走过去,想拍一下他肩,看着他样子,又没下手:“他还是你男朋友吗?”
“嗯。”宗城手指夹开了嘴里的烟:“是。”
跟秦一冬说好来之前,他明明还是想带他一起去北京的。
但听了他跟秦一冬的话,又听他说连志愿都交了,发现还是不能逼他了。
他想一个人扛就扛吧,但必须得拉着他,至少要让他知道,还有个人在等着他迈过去,如果彻底撒了手,他可能就真陷进去了。
宗城不能松手,不能放任他就这样滑进泥沼。
半个小时后,老楼的屋门被一把推开,宗城回了家。
汤姆在“汪汪汪”地叫,厨房里响着季彩的说话声,可能是听见了动静,在里面抬高声问他:“城儿,是你回来了吗,怎么隔这么远都能闻到烟味?”
宗城眼睛都没抬,进了洗手间,关上门,一手撑住洗手台。
“哥?”顾阳紧跟着喊他:“你该换药了。哎,你出去这么久,是不是见到西哥了?”
宗城没回答,拿了洗手池边放着的药,打开了,倒在纱布上,掀开衣服。
揭开纱布,伤口愈合,已经长出了新肉。
他把药按上去,脸颊绷着,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林迁西,就这么一个伤,都死不了人,还能把你打垮吗?
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看一眼镜子里自己的脸,腾出手,掏了手机,点开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