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却更显得那颗泪痣惑人。
“下车。”他拍拍僵直的女人肩,温声说,“我们到家了。”
丁绍芸牵线木偶似的下了车,才发现这里是什么地方。
夜色沉沉中,三进的院子宛若吞人不吐骨头的饕餮,张着大口,蹲在一片苍茫里。
大红灯笼上书着纯黑的“宋”字,洇出血淋淋的光。
青灰石瓦,高墙耸立,插翅难逃。
时隔两年,她又回到了这间宅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很肥了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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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锁(4)
迈过朱红门槛,眼前便是一条蜿蜒的石路。
仆人挑灯跟在两旁,烛火藏在布罩子下,随着瑟瑟风声忽明忽暗。
宋二爷的步伐是轻巧的,软底布鞋悄无声息。长衫被猎猎吹起,好像一张满溢的弓。
而丁绍芸手里握着断了的高跟鞋,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钻心的疼。刚刚摔得那一下扭了脚,如今赤足踩进滑动的石缝里,分外吃不住力。
她越走越慢,终于停在了摇摇欲坠的黑暗里。
宋二爷转身,脸上带着令人玩味的表情。既没上前帮忙,也没抛下她而去,单是定眼看着女人。
丁绍芸知道,他在等她开口求他。
这座宅子建在城外,四周树木繁茂,不见星斗。此时阵风刮过,留下一片细索碎响,仿佛人语低喃。
每一句都在说:认了吧。
丁绍芸不服。她咬牙站起,晃悠着继续向前。
豆大的汗珠往下淌,愣是一声不吭——她犯了倔劲儿。
好在路不远,多撑了阵子,也就看见堂屋。
屋里已经燃起了灯。匾上书“厚德载物”,墨迹浓得化不开,随着流淌的过去一起嵌进木头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成了一笔糊涂账。
“坐。”
男人话音刚落,丁绍芸已经跌进八仙椅里。脚落在平整的青石砖上,微凉触感缓解了肿胀和麻木,总算踏实些。
有下人上茶,盖碗里散发出浓郁的普洱香。
丁绍芸道谢,借着氤氲的热气打量起这间堂屋。
眼前的陈设和两年前看着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乌压压的老式紫檀家具,蒙着软烟罗纱的窗下立着汝窑美人瓠,内里镶着孔雀羽尾,绚丽如梦。
时光在这院子里自顾自的歇下脚,停滞不前,与十数里之外风云骤变的天津城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小心翼翼的落在了男人身上。
宋二爷没有喝茶,隔着台案坐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望向她。
——那模样就跟逮了只不听话的猫儿回家,一时不知怎么处置才好。
丁绍芸顿时觉得这茶没法喝了。
她落了杯子,还是觉得嗓子眼发干:“今儿个能脱困,全亏了二爷您。”
宋二爷没应声,她只好又挤出个笑模样:“我自当感谢——”
这回话还没说完,男人动了。不光动了,还起身徐徐走到了丁绍芸的面前。
他身量高,一时之间投下深沉的影子,罩住了她。
压迫感着实太强,丁绍芸咽了口唾沫,连带颈子间白腻的奶油块动了一动。
“要怎么谢我?”宋二爷撑住八仙椅的扶手,倾身在女人耳边问。
他熏着玫瑰香,靠的如此之近,幽幽的味道打着圈钻进丁绍芸的鼻腔。
丁绍芸把眼睛紧闭上,声调提了起来:“我刚订婚,不比从前,请二爷放尊重些!”
“不比从前”四个字用的极妙。仿佛如此一来,便成了个白得通透的瓷人,与乌七八糟的旧事断得一干二净。
丁绍芸几乎能想象对方热切的吻会随时袭上来,用湿软而刺痒的舌一点点舔掉他亲手涂上去的、已经干涸成块的奶油。
她会哭喊和推拒,直到无法抵挡的欲念蒸腾,最终化在男人掌中,就像两年前那样。
然而半晌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