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果会说话啊,“谢谢叔。”
“不客气,你哥当年还是我送着去徐州的呢。下次让你爸来接你,书包这么沉。”
李果果在后面,本来老神在在的,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抬起来头,他在慢慢的后面坐着。
眼睛一下就红了,李铮铮走了多少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村子里的人提起来他。
如果你刻骨铭心,相依为命的一个人不在了,那么你希望铭记他,希望身边的人都记得他。
很愿意一次次的提起来他,可是李铮铮走了,上河村的人没什么变化,就跟一个猫儿狗儿走了一样,只是李果果一个人记得。
当初李铮铮去了徐州,大家都以为他是走着去的,他也不说是张向东,现在张向东自己说出来了,没防备。
李果果这才知道,是张向东送着他去的,“叔,你还去徐州吗?”
张向东就连对一个孩子的问题都很认真,“不知道,看活儿有没有,有就跑,没有就不跑,现在主要是跑附近的。”
李大福果真是忘了,他现在有大事儿要干呢,就是今晚了。
马永红趁着周末带着慢慢回娘家,还带着老二一起去的,走到冢子沟的时候,就看着几个人在那里对着南边指指点点的。
黄毛儿还纹身,村子里没有这样的人,看着就不是好人,慢慢也看到了,有个还吐了一口唾沫。
“有东西没有?”
“肯定有。”
只听到了这么一句,慢慢也没有放在心上。
姥姥买了肉,她在案板上剁馅儿,“我早上去碾子上做了一把花生,放进来了好吃。”
慢慢喜欢来,来了就盼着吃好吃的,姥姥什么都会做,今天做了果子饼子还有肉饼子。
花生碾子上碾碎了,然后里面也不知道加很么调味儿,外面裹上了鸡蛋面糊,在鏊子里面加一点油煎一煎就好了。
“我没加水,都是用的鸡蛋和面,做出来劲道,听孩子说伙食不好,在学屋里面吃不好不行,费脑子的事儿,我多做了,待会吃不完给慢慢带着,星期一到学校里面吃。”
然后又嘱咐慢慢,“你记得放在袋子里面,别包起来,开个口子晾着,能吃一个星期呢,现在天凉了,也能放的住了。”
“一顿吃俩,别舍不得,都给吃了,要是觉得凉了吃了胃不好,就放在热水里面烫一烫吃,一点儿也不变味。”
絮絮叨叨的,一边给鏊子上铺上饼子,一边腾出手来生火,渐渐的油烟味就充满了小小的厨房。
慢慢就蹲在门口那里,安安静静的等着,姥姥就笑,“你去院子里坐着,这里有烟呛得很。”
指了指马永红坐着的地方,慢慢不动,小声的说,“我就在这里。”
姥姥就夸她,“听你妈说,你考试考得很,就是要好好上学。”
关于学习的事儿,姥姥就会这么一句,好好上学。
“学屋里累得很,一定好好吃饭,别舍不得,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人家别的孩子看着吃的好的,你也去买,早先的时候,有在学屋里面亏身子的,回家养着。”
老人家仅有的一点见识,对学校仅有的一些认识,还留在很多年以前,叫学屋,进去就是吃苦的,动脑子的事儿,神圣得很。
“我不累。”
姥姥就总是笑,一脸笑的看着她,她总是在第一锅的时候弄两个小的,熟的快,然后给慢慢一个,再给老二一个。
她没带老二,其实偏心慢慢的,对着慢慢多有关注,对着老二也疼,但是到底没那么多心思。
慢慢断奶的时候她带着,以前没上学的时候也是在她这边,暑假寒假都来,就连姥爷去世了,慢慢也在这里陪着她,后来她又去了上河村陪着慢慢,感情到底是深厚的。
“你不知道,我要被大万气死了。”
“他妈也够数了,每顿饭就算计,在上海那么远,都算计的那么清楚,一顿饭就给那么些钱,也不让我多给。”
早些年的时候,二舅去上海的第二年,就喊了二舅妈去上海打工去了,大万哥正好上高中去了。
高中是一定没考上的,二舅忍痛掏钱,送着去了职业中学,不然那么小的孩子,去社会上打工,二舅也舍不得。
大万哥调皮捣蛋是杠把子啊,整天的斗鸡撵狗的,轻易不去干人事儿。
“上一周,来家问我要钱,不知道在外面捣鼓什么,我没给他,给他了也都糟践了,出去惹祸。”
二舅妈是给姥姥留了钱的,并且算的清清楚楚的,一毛钱都不能给大万,“妈,这孩子你费心,多看着点,有钱了就惹祸,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控制好了,我饿不着他。”
职中的伙食,二舅妈早就摸清楚了,早饭俩馒头一碗稀饭一份咸菜,馒头二毛五,稀饭是两毛,咸菜是五毛。
加起来是一块二,午饭俩馒头,一份菜,二舅妈是个人才,语重心长的对着大万说,“我给你照着肉菜算,一份肉菜一块钱呢,给你顿顿吃肉。”
大万哥瞪大了眼睛,很想反驳,但是看看旁边的棍子,没吭声。
于是,大万哥的一日三餐,在二舅妈走之前,都规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一点儿零花钱都没有,他拿在手里面的钱,都是沉甸甸的。
饿不着儿子,这就是二舅妈的最大愿望。
大万哥要是想跟同学鬼混,去蹦迪是没钱的,喝酒的钱也是没有的,玩游戏也得看看饿几顿饭才可以。
上周回来问姥姥要钱,姥姥不给,问他干什么也不说,然后就走了,她一个老太太,也出不去,不能到学校里面问问,拿着这么大的孙子,打又不能打,骂也不能骂,担心的好几天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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