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开出小区上了路才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肾源还没找到吗?”楚颖揉了揉眉心摇摇头。
刘佳恨恨的道:“你那两个叔叔真他妈不是东西,当年你爸在的时候,上赶着巴结,捞了多少好处,你堂哥堂姐哪个工作不是托了你爸的路子,就凭那几块料,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的,能熬上公务员,做梦去吧!现在连头都不冒一下,就知道缩着王八脑袋,真他妈不是东西。”
楚颖低声道:“这就是世态炎凉,什么亲戚都抵不上钱和权,我爸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人死茶凉,我还指望谁来管我们母女,算了,再说他们的肾也不见得有用。”
刘佳把车停在楚颖家楼下道:“以后打算怎么办?周自寒这边真结束了?”楚颖点点头:“,结束了,明天我去办理辞职手续,手里有这么一笔钱,我妈的手术费和透析都够了,剩下的我打算买个小两居,跟我妈住进去,找个离家近的工作,也能就近照顾我妈。”
刘佳总觉得,这种困苦的生活实在不该属于楚颖,楚颖就该跟当年一样,美丽,清高,仿佛枝头难以攀折的梅花,凌寒独开,只有凌周那样出色的男子,才能靠近,可如今的楚颖,竟然给周自寒当个一年见不得光的情妇,说情妇还好听点儿,说白了,就跟应召女郎没两样儿,任周自寒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为了钱,钱真是万恶的根源,而自己就是那个拉皮条的。
刘佳是星辉传媒一个小小的宣传,星辉传媒是国内最有名的造星工厂,旗下不知出了多少知名的艺人大腕,庞大的造星体系是周自寒接手后一手打造的。
周自寒是奇才,他仿佛娱乐圈里的神,说他呼风唤雨毫不夸张,卓绝的能力狠戾的手段,霸道的作风,以及他身后庞大的背景,造就了他的聛睨一切的事业王国,有人说周自寒身价有十几个亿不止,有人说,就算星辉公司明天倒闭,就凭着周自寒这三个字,就是一笔无形的资产。
那个男人太强,当初刘佳一点不想让楚颖跟周自寒接触,总觉得,像把羊送进了狼的嘴里一样,虽然楚颖也不算是羊,但在周自寒眼皮子底下耍把戏,真要被他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可当时楚颖说就选了周自寒。
楚颖爸死了之后,楚家简直是风雨飘摇,楚颖把楚妈妈从那座城里接过来没几年,楚妈妈就查出有肾病,这本来就是个烧钱的病,定期服药,按时透析,就算楚颖有份不错的工作,依然抵不上,况且还有庞大的手术费用,肾源一旦找到,就得动手术,手术费用,手术后面抗排异的药物,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楚颖唯一还能卖上点钱的东西,就是她这张脸和身子,除了这个一无所有,让她去酒店坐台跟不同男人,她宁可选择伺候一个,而且,周自寒是圈里有名的大方,刘佳平常没少跟她说周自寒的花边绯闻。
楚颖毅然辞职,在星辉公司应聘了一个财务助理的工作,刘佳又托相熟的朋友,让她在公司年会上成功引起了周自寒的兴趣,这是一个周密而准备充足的计划,而且过程相当顺利,顺利的开始,顺利的结束。
刘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着深深的罪恶感,仿佛是她一手把楚颖推到了烂泥沼里一样,刘佳小声道:“楚颖,苦难都过去了,以后就剩下好事了对不对?”
楚颖伸手抱住她:“佳佳谢谢你,你何必自责,没有你,我还不知要跟多少男人,你说我能有什么法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这么多钱,我们早过了天真的年纪,所以,这样是最好的结果,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就想把我妈的病治好了,守着我妈顺当的过日子。”
楚颖拿出钥匙,还没开门,大门从里面拉开,岳秋蔓站在门内,楚颖把行李箱提进来道:“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岳秋蔓看了眼地上的行李箱道:“佳佳的男朋友回来了?”楚颖是骗她妈说佳佳的男朋友在外地,隔三差五的过去陪佳佳,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周自寒的兴之所至。
岳秋蔓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不禁有些心疼,这孩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难,从小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哪吃过半分苦,如今这么大事出来,她一个人扛起来有多难,岳秋蔓很清楚。
岳秋蔓看了看女儿脸上掩不住的疲惫,心酸的不行:“颖儿,妈这个病没事,不用做手术……”岳颖忽然扑进她妈怀里道:“妈,这件事您得听我的,我爸没了,您要是再有个万一,您让我还活下去做什么?”
岳秋蔓叹口气摸摸她的头发:“你呀!就是太重感情,也不知是好是坏,爸妈能跟你一辈子啊!早晚不得你自己过日子,找个合心的对象嫁人生子,这是女孩子的正路。”
楚颖伏在妈妈怀里嘟囔:“我不嫁,我就守着妈。”“傻孩子……”母女俩坐在沙发上,楚颖抱着她妈的腰,缩在她妈怀里,岳秋蔓不禁笑道:“多大了还撒娇,颖儿,凌周那孩子没信儿吗?”
楚颖好半晌才道:“妈,我跟他早就分手了,说不定,他已经结婚,孩子都老大了,您还惦记他干嘛?”
岳秋蔓道:“那孩子我瞅着好,要不是你爸……”楚颖道:“我跟他不合适,就是没我爸的事,也不见得能走到一块儿,妈,睡吧!您的身体可不能熬夜。”扶着岳秋蔓进了里面躺下,她才回自己的屋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睡着了,却又做梦了。
梦里正是海棠花开的季节,那个眉目清朗的少年,在树下定定望着她说:“楚颖,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难得俊逸的脸上飞起暗红,仿佛枝头红艳艳的海棠花,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她,那么专注的望着她。
楚颖忽然惊醒过来,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已经七点了,门轻轻敲了一下,楚妈妈推开门探进身子道:“颖儿,起来吃早餐吧!”
楚颖下床,一边找换洗的内衣,一边埋怨:“妈您多睡会儿吧!做什么早餐,我外面吃也一样。”
岳秋蔓道:“你胃口不好,外头的早餐不干净,能在家吃尽量在家吃,妈妈熬了稀饭,蒸了你爱吃的豆沙包。”知道女儿习惯早晨洗澡,也没再唠叨。
楚颖拿着衣服进了厕所洗澡,家里没有独立的洗澡间,马桶旁边装了个简单的淋浴,楚颖把衣服脱了站在淋浴下,任水流划过自己的身体,微侧头从墙上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还有些没消下去的痕迹,在洁白的身体上分外刺眼。
她总记得当年的事,跟凌周的第一次在他租的小单元里,两人都紧张的不行,努力半天都没成功,最后终于成功了,却差点把她疼死,她疼的拼命捶凌周的肩膀,又哭又闹的撒泼,凌周额头渗出老大颗的汗水,眼眶都红了,跟她说,他也动不了。
第一次后,她好些日子没搭理凌周,凌周跟个小尾巴一样,可怜巴巴的跟在她后面,她就不搭理他,过了一个月,她才慢慢开始跟他说话,可是凌周一亲她,她就躲老远,后来凌周没辙,不知从哪儿借来了盘,窝在他租的房子了,放给她看。
后来想想,即便凌周那样的男子,对于这种事也怀有非常的兴致,兴致勃勃的研究起来,各种姿势,各种方法,那时候楚颖真以为自己会嫁给他的,像所有人期望的那样,金童玉女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那时候,她甚至跟凌周计划着要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长的像她,女孩儿像凌周,因为凌周总说,她的脾气不好,女孩儿若像她,将来找不到像他一样能包容女儿的男人可怎么办。
凌周总是变着法的夸他自己,他总跟她说:“颖儿,你的对我好点儿,不许总使性子,要是我跑了,你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凌周了。”
楚颖闭上眼仰起头,水珠打在脸上,就跟打在她心里一样:“颖儿,好了没啊!稀饭都凉了。”楚颖瞬间回神:“嗯!就好了。”关上花洒,快速擦干身体,套上衣服甩甩头,凌周早就是上辈子的事了,她还想他做什么……
3、第三回
楚颖低头看了看腕表已经快五点了,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下班,她所在的这家公司规模不大,待遇自然也平常,但好就好在离家近,穿过马路,不远就是她新买的房子,是新开盘的经济小户型,因为不远,就是医院,房价并不算低,可楚颖还是买了。
楚颖看上的是房子挑高的设计,开发商精打细算,盖成密集的高层,一户也就五十坪大小,但中间可以加上隔层,有效利用空间装潢之后,就是个很迷你的小跃层,虽然价格不低,算买一层赠一层了,很划算,虽然远远不如她们家当年在省城的房子,但已经不错了,她在装修上足足花了二十万,力图能住的方便舒适。
她看得出,她妈很喜欢新房子,却总是担忧的问她,哪来的这么多钱付首付?以后每个月要换多少贷款,加上她的病,会不会压力太大了?楚颖听了只觉心酸,大半辈子过去了,她妈什么时候愁过这些。
楚颖的外公家算名门望族,当初因为妈妈执意要嫁给一穷二白的父亲,跟外公闹翻了,来了个老死不相往来,后来爸爸一步一步的仕途得意起来,妈妈曾经带着她回去过,那个遍布烟柳的古城,在那个充满岁月痕迹古香古色的宅子前站了很久,最终也没进去,她那个未见过面的外公,不让他们母女进,那是个很古老的家族,至今仍保留着相当刻板的规矩。
楚颖倒是见过她舅舅,舅舅人很好,劝她妈不要难过,说老爷子已经松了些,再过些年,说不准就过去了,这一过就是十几年,楚颖的父亲的事发,风光的楚家一下子跌倒了泥沟里,平常来往的亲朋好友都急忙躲闪,就怕躲得晚了,被溅上泥点子。
无计可施的时候,她妈都没想过回去求外公,咬牙挺着,楚颖挺理解她妈的,这点儿上母女俩个很像,别管怎样落魄,骨子里固守着的骄傲永远也放不下,其实想想,这些都是最没用的东西,当不得饭,当不得钱,可人啊!有时就这么古怪,好在他们母女终于过去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只要找到肾源给妈妈做了手术就没什么了,楚颖无数次庆幸着身边还有妈妈陪着她。
现在这家公司的老板王光标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脑满肥肠,贪财抠门,但并不好色,听别的同事说,公司本来是王光标老丈人的产业,因为没有儿子就给女婿继承了,老板娘是个不折不扣的母老虎,王光标当了多年的妻管严,早就成了习惯,对美女一般不敢起什么歪念头,这也是楚颖选择这家公司的一个原因,她不想找麻烦。
这事间做成衣的公司,还算小有些名气,她仍是做财务工作,但是各部门的员工都挤在写字楼一层里办公,格子间一个挨着一个,自然比不得原来的星辉,但拎清,如果可以,楚颖想尽量在这里多做几年,老板虽然抠门,可平常请个假什么的倒容易。
楚颖刚站起来拎过包,就见他们老板身边的张助理从那头走过来,到了跟前拍拍手道:“这一晃又到年底了,咱们王总发话了,下周五在福鼎轩开年会,咱们公司虽然不大,可该有的福利一样也不少,可到时候也不能光吃不练,每人出一个节目,活跃气氛,最后是抽奖,一等奖是新款的平板电脑,二等奖手机,三等奖mp4以此类推,不出节目的,就当自动放弃抽奖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