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契丹本是突厥的一条狗,开皇年间,我朝大将韦云起还曾率兵大破契丹,斩首万余,俘虏四万余。这其中,可是就有遥辇氏部族。眼下突然请求策封契丹王,而且陈克复也上表赞同。依臣之见,他这就是在收买契丹人心,其心可诛。”裴蕴冷着一张脸道。
“不妥!”裴世矩摇了摇头,“陛下,如今东突厥已经重新恢复了实力,四年前上位的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已经隐隐有不再对我大隋臣服。契丹、奚族、室韦这三族本就是臣服东突厥,如今奚族依然臣服东突厥。室韦又正被陈克复领兵攻打,剩下的契丹是三族中实力最强。但是之前被陈克复用计分化为两部,其一大贺氏已经被逼走投无路,已经举族内附辽东。”
“眼下剩下的契丹九部族,已经一改前两大部族联盟统治之情况,变成了遥辇氏一家独大。此时他们既然愿意摆脱突厥,上表请求陛下策封其为契丹王,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应当同意他的请求。如此不但名义上契丹从此改而臣服于我大隋,也能将契丹从东突厥的属部中脱离出来,削弱其实力。陛下,如今高句丽已平,大隋周边最大的威胁就是蠢蠢欲动之东突厥。东突厥不似高句丽,虽然危害从长远上来看比不上高句丽。但是他们马上控弦之士有尽百万,且来去如风,如果他们一旦叛乱,那我大隋之北方必将生灵涂炭。”
裴世矩虽然是一个倿臣,但他还有一个公认的身份,那就是大隋自长孙晟以后,最出色的外交大臣。大隋自杨广继位后的对外策略,基本上都是由他出手参与制定。对于大隋的周边外交策略,再没有一个比他看的更清楚,更深刻的了。
他已经清晰的认识到,在平定了高句丽后,大隋最大的敌人已经从东方的高句丽变成了北方的东突厥。东突厥十多年前,还只是被西突厥打的无处容身的败部,结果在大隋连弱制强的策略之下,又重新支持他们,给了他们宝贵的修养生息的机会。
如今又是很多年过去,结果大隋又成功的联合东突厥打败了西突厥,将西突厥一分为三,连大汗处罗可汗都被迫投降了大了隋,封了个爵位,留在中原,成了杨广的高级侍卫官。
可是时移势转,东突厥上一任启民可汗四年前死后,新任的始毕可汗却不甘心一直臣服于大隋了。甚至已经再次在暗中准备叛乱自立,这一切就如同一个不断重演的戏剧一样。
可是就是这样,也不能说大隋的策略是错误的,因当说大隋的策略是十分正确的。大隋立国之时,只占中原天下的四分之一左右,可是却在这种分化、联弱制强的策略之下,将一个强大的突厥帝国打成了东西两个突厥。甚至在之后的几十年中,东突厥强时就联西突厥打东突厥,西突厥强时就联东突厥打西突厥。总之打来打去几十年,大隋出动的兵马不多,但却成功的保持了广大边境上二三十年的安定。
眼下西突厥的势力正是最弱的时候,东突厥却在大隋和高句丽连年战争中快速恢复了。这个时候,如果不能再制止东突厥,那么东突厥就有可能一举吞并西突厥,再次合成一个统一的突厥大帝国。那个时候,大隋几十年来的努力换来的战略优势将一无所有。安定多年的边境,将再起战事。
杨广点了点头,草原上的部族历来都是中原王朝的大患。他们虽然不如高句丽这种崛起的农耕王朝的危害更大,但是草原人注定的侵略姓,却使的这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危害。如果不能在他们强大起来制住,那最后中原边境将再无安宁。前有鲜卑、后有柔然,再到现在的突厥,每一个部族强大后,都无时无刻的不在威协中原王朝。到那个时候,整个大隋都将要时刻防范着,那足有上万里的边境,因为突厥随时有可能从任何一个地方入侵。
杨广还有太多的大业功勋要去建立,他如何愿意让自己的王朝以后就毁在这些突厥强盗人的手中。他绝不允许,他已经平定了高句丽,接下来就是再次建立更多功绩的时候。
“好,就下旨策封遥辇氏阿地那为大隋契丹王、开府仪同三司,设契丹大总管府,授阿地那为契丹大总管。另外其子阿保窟授柱国,辽西郡开国公。”
沉吟了一下,杨广继续道,“再拟旨,授大贺氏摩会为开府仪同三司、辽东副留守、武罗郡开国公。其子摩哥为柱国、顺安侯,摩云授柱国及顺义侯。”
“另外,裴爱卿,你也往边塞一行,出使东突厥,一来摸清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目前的底。二来也看下有没有机会分化削弱东突厥。另外,你再往西域一行,一来继续拉拢西突厥三部,向他们表示我大隋对他们的支持,也顺便和西域诸国再增强一下关系,让他们在西边掣肘东突厥。”
杨广抬头举目远眺,仿佛那目光已经穿透了大隋的千山万山,再一路穿过了西域诸国,达到了更远方的远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