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他的父亲去临渝关,带去了三千重骑和两千轻骑。留下被朝廷赐为鹰扬郎将的他与鹰击郎将罗武一同留守军都关,关内此时只有两千轻骑和三千步兵防守关塞。
他这几年一直听说着那位从他们涿郡出去的那人的传说,比自己大不到十岁,可却让所有天下人侧目。听过那人那么多的事情,他对此人只有一个感觉,不可以以常理度之。
如今他父亲正在临渝关防守那人的辽东叛军,之前父亲还有家书回来,说是中了叛军的诡计,他率三万人出关袭叛军大营,反中了叛军的伏击,三万人最后只跑出了他们的三千幽州铁骑。连那一千轻骑都全失陷在了叛军之手。前几天,父亲又寄来书信,说是他很可能很快就要回涿郡。因为朝廷招安了辽东叛军,给那人封赏了高官厚禄,还加封了郡王,娶了公主。所以如今辽东军和河北军在临渝关已无战事,辽东军也不再围在关下,都退回了辽西。
原本罗成还十分的高兴,父兄们终于又要回来了。可是现在,他的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地。那陈破军既然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封赏,又娶了公主,得了封王,还在辽西退了兵。可为何现在却出现在了这远在千里外的涿郡塞外?
想到这里,罗成的脸色变的异常难看。他们罗家镇守的军都关,是为河北的第二大要塞。河北第一要塞是临渝关,处于燕山山脉与东面的大海之间,紧紧扼守住了河北通往辽西的要道。如今辽西被叛军所据,这里也成了朝廷防范叛军西进的最险固的一道关口。
而除了临渝关,整个河北就属于他们罗家驻守的军都关最是险要。甚至在辽东叛乱之前,军都关才是河北的第一要塞。因为军都关居于太行山脉的最东端余脉军都山脉之中。形势险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自战国时起,这里就已经是关隘要塞。军都关一边是相断整个河北与河东的太行山脉,右边是燕山山脉。草原人如果想入中原,要么从河东的雁门入关,要么从河北的军都关入关,要么从辽西边界的临渝关入关。除了这三条通道,再想入关,则必须从万里之遥的河西进入中原。
陈克复的辽东叛军西面是隔着与草原的大兴安岭山脉,东面是辽东的长白山脉,北面是小兴安岭山脉,就连南面,也是由西南的燕山山脉和东面面的大海所隔。
辽东之地虽然因为四面的这四大山脉包围,而处于一个易守难攻之势。但是他们想要进入中原却也是难上加难。没有强大的水师出海,辽东叛军则只能走临渝关这唯一的咽喉要道。可是如今临渝关有父亲与薛世雄、李景等名将坐镇,陈克复想出临渝关,那好比登天。
可是现在叛军大队斥候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塞外的军都关外,这却已经让他隐隐猜测到,叛军可以是已经放弃了从临渝关入关。反而从西面穿过了人烟稀少的草原大兴安岭山脉,绕了一个大圈,跑到了千里之外的河北另一条大通道,军都关来了。辽东叛军出现在此,一切已经相当明显。
叛军并没有被朝廷招安,他们不过是借此机会,麻弊住了朝廷的兵马。然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出一支兵马来攻此时并没有多少守备的军都要塞。只要军都关一下,那么河北的门户就将洞开。到时临渝险关,只能成为一座没有半点作用的关隘。想到此,罗成的冷汗都已经流了下来。
“驾,驾,驾!”眼下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去细想接下来的这一切,他知道,只有先回到关内才有可能还有一丝的机会。
那些辽东斥候的马还远远的留在很远的地方,此时也只能看着罗成等人拼命逃回。满脸是一道道泥的斥候首领张猛收回目光,看了一下身后,那里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首。既有那些隋军的,也有自己的斥候兄弟。这一场突然遭遇,双方都损失惨重。
“马上回营地!”张猛说完,已经带头返回。出了这个意外,已经没有时间去收拢那些阵亡兄弟们的尸首了,一切只能等随后再说。张猛是王仁恭那支人马的斥候,两天前他们的一万八千人马就已经到达了预定汇合地点。不过大帅陈破军的兵马却还末到达成,为了防止这山林中的那些奚人发现大军行踪,王仁恭下令,派出数百斥候,清理军都关外的那些山林。
遭遇战活下来的几十个弟兄们留下了伤兵在这收拢尸体,其余人快速的顺着原路返回。取了战马后,立即一刻也不停留的赶到了大军隐藏的营地。
“报,副帅,属下今曰执行清理奚人任务时,意外遭遇到了军都关内出来的打探情况的三百守军。末将虽然拼死厮杀,但是还是让他们大半逃回去了。末将失职,请副帅责罚。”王猛单膝跪在帅账之中大声道。
帅帐之中,王仁恭正与诸将汇拢斥候们这两天得来的情报,正在研究着如何进攻军都要塞,此时一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脸有沉色。按之前的计划,他们是要在此等到大帅的兵马到来后,一起雷霆出击,一举拿下军都关。但是现在,虽然守军只发现了斥候,但是他们肯定也能猜到一些情况。他们的行踪已经泄露,再按原计划怕是已经不行了。
刘铁柱出声道,“副帅,此次进攻军都关,我们最大的倚仗就是神不知鬼不觉,打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万一让关内的守军有了准备,到时只怕一时难下。万一成了胶着战,那再想入河北,只怕是一时难得实现。末将以为,我们应当立即发兵,马上进攻军都关。”
“末将也同意刘将军的意见,”张合上次与突厥人的大战中,以三千袭击突厥七万人大营,最后仅以三百多的损伤,不但烧毁了突厥大营,还歼灭了过万突厥人。这样的英雄般的战例,如今早已经让军中上下,对这位年轻的将军刮目相看。再也没有人敢说,他当年居辽东七军之一的主将是运气了。而经此战过后,原本有些落寞沉寂的张合,也再次焕发了荣光。
清了清嗓子,张合继续道,“之前我们已经探明,军都关此时的守军只有区区五千人马。而且军都关属于边塞,并非城池。并内没有什么百姓居住,就算战事一起,他们想要征召壮丁参加防守,也不可能。如今我们有兵马一万八千,皆是百战精兵,连草原突厥人的强兵都被我们歼灭俘虏,这五千河北边军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现在马上发兵,就算那些人逃回了关内,也来不及做多少部署,如此衔尾攻击,此城必破。”
此时帐中诸将,刚刚歼灭了突厥人的七万大军,而且还将突厥始毕可汗等一众大小贵族首领全都俘虏,每个人都不免有些得意。对于眼前这个只有五千人的要塞,并没有多少应有的慎重。
王仁恭为将多年,一看诸将的样子,就已经知道了如今军中的心态。手下的将士此般心态,有利有弊。利者士气更加昂扬,战斗力将会更高。弊者,那些统兵将领容易骄傲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