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榻上的锦被,将自己整个玉颈以下摭的严严实实。但是那双目光,却又带着丝好奇,偷偷的打量着正裸露着一身健壮的肌肉,与那上面一道道伤疤的陈破军。
就是这个男人,她曾经将他视为自己的英雄。甚至在那深夜人静的梦中,也有过他的身影。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成了敌人。甚至有一天,他带着大军,攻破了她的半城,以势欺压她。甚至他还是除了家人外的第一个知道了自己女儿身份的男人,而且就在她们相识见面的第一天,甚至在还是敌对的情况之下,他就这么霸道强迫的要了她。
罗成是家中的第三个孩子,出身之后,身为将门世家出身的父亲就一直将自己当成男孩子来养。哪怕曾经母亲大人反对过也没用,自童年起,她的记忆中就一直记得自己就是一个男孩子。她和哥哥们一起练武,一起骑马,一起读书。渐渐的,她大了。母亲打算让她穿了裙子,开始安静的去学习女红,学习大家闺秀礼仪。可是每当她拿起那绣花针,她都会觉得那比宝剑长枪还要拿难。
她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刀枪剑阵,喜欢的是战马奔驰。她喜欢那些沉重的铠甲,讨厌那些红红绿绿,花样繁多的裙子。对于她的选择,虽然家人担心,但渐渐的也只好随她去。总觉得,再过几年,再改也不迟。
结果哪知道,一拖就是好多年。年纪越来越大,但这个女儿也似乎越来越习惯男儿装束。除了几个家人,整个罗府,甚至整个涿郡都知道,罗家三公子英俊潇洒,弓马娴熟,武艺出众。甚至到了后来,连皇燕京给了这个三公子一个荫职,如此一来,这女儿的身份反而无法公开,一时成了一个麻烦事情。如果突然让皇帝知道,这位三公子居然是个女孩,这可是欺君之罪。拖吧,一拖就已经拖到了十八岁。
那个小丫头都成了一名鹰扬郎将,她越来越出众,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个女儿身。只当她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哪个让他有一个江南出身的母亲呢。结果到了如今,她居然有了一个外号,人称玉面郎君。却又有谁知道,实际上她是一个美丽佳人?
陈克复擦拭了一下身体,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穿戴起来。刚刚他还有些觉得事情做的荒唐,但是现在,却已经没有了这种想法。对他来说,做了便做了,没什么。而且此时静下心来一想,本来他就在打算设法招降罗艺。如今阴差阳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实际上,这反而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能以此为突破口,拉近之间的距离。
陈克复穿好衣服,微笑着望向床上的罗成,她的那衣服已经被自己撕毁了,根本无法穿戴,此时只能以被摭身。看到陈克复向她看来,本来正看着陈克复身体有些发愣的罗成,一下子脸变的通红。
“你先前接受朝廷的招抚是假,这次名为借道,实际上是想借此谋图河北是真吧?”为了掩饰尴尬,罗成问道。
对于罗成的质问,他并不否认。这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机密,不过是打了一个时间差而已。特别是此时,既然他想要招降罗家,此时反而是个机会,还不如直言相告。
“你先前已经知道我辽东军击败了北返突厥大军,还俘虏了始毕可汗。可你知道如今河东是怎么一回事吗?你知道如今朝廷和陛下怎么样了吗?”
罗成居于军都要塞,乃是北方边陲。如今天下的长江、黄河、运河都已经被截断。天下的信息早已经不通畅,就算是通畅,他一时半会也接不到最新的情报。摇了摇头,罗成表示不清楚。实际上,她也十分疑惑,为何有着三十万大军南下,一度将皇帝逼的无路可走的突厥人,会全军尽没在辽东军的手中。
陈克复走到床榻边坐下,长叹一声,看着罗成道,“难道你父亲没有和你说过,如今的大隋已经倾覆,且无法再挽救了吗?”
“不可能!”罗成摇头道。大隋是自晋后几百年以来,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大隋的实力也是天下共瞩,早些年不但天下富足,且兵马强壮。周边的部族国家一个个的被打服打趴下,没有一个能威胁到大隋的。虽然近些年来,因辽东之战的几次失败,与连年修建的大工程,让大隋的国力下降不少,但大隋依然是周边各国所无法比拟的。这样的强大王朝,才历经两世,又怎么可能会倾倒。
看着罗成那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陈克复叹息了一声,“强大的王朝就和那坚固的要塞堡垒一般,很多时候,他们并不是被从外面攻破,而是自要塞内部先被攻破的。如今的大隋周边,确实是没有人能打的过大隋。哪怕是休养了十几年才重新强大起来的东突厥,他们一样不是大隋的对手。可是你看看如今的大隋,你看看本帅,你就明白了。大隋不会亡于外族之手,大隋将亡于中原人之手。而现在,离大隋亡国已经没有几天了,以本帅推测,皇帝杨广活不过今年,大隋的天下也熬不到明年。”
罗成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克复,惊讶的手中抓着的锦被都滑落了下去,锦被滑落,半片胸脯都露了出来,可是罗成却已经惊讶的忘记了这一切,只是满脑子都被陈克复所说的话震住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