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统叶护可汗恨恨的掀帐而入,一把扯下身上的袍子,丢在脚下恨恨的踩了起来。
这袍子是过去达罗可汗送给他的,是用十分珍贵的貂皮所制,但是此时,却被他乌黑的靴底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该死的达罗,以前不过是跟在我后面的一个流鼻涕的小子罢了。他难道忘记了,他第一次骑马,是我扶着他的。他第一次开弓,是我手把手教的。就是他上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我帐中的侍女。这个忘恩负义的混帐,一转眼,居然把我的大可汗之位给抢走了。”
“今曰在金帐之中,他刚刚当上大可汗,居然就敢斥责我,这个该死的混帐。我才是突厥的大可汗,我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我要出动我的鹰,出动我的狼,让草原知道谁是草原真正的主人。”
赵起微笑着坐在一边,昨夜他派黄君廓与几个特勤司的弟兄出手,不但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杀了射匮可汗,而且还把栽脏嫁祸到了刘文静等人身上。
虽然达罗心下还怀疑不肯杀了他们,但是如今整个西突厥的贵族都已经愤怒了,无论如何,射匮与李渊等六家缔结的盟约是肯定要废除了。杀不杀刘文静,他无所谓,只要废除了他们的盟约,那就算是任务完成了一半,下面就算与突厥人谈不成后面的盟约,也无所谓了。
看着统叶护与达罗的矛盾越来越深,赵起心中也越来越高兴。他当初没按约定去杀达罗,一来是因为杀达罗,并不有解决射匮与中原势力的盟约。而且杀了达罗,如果统叶护再弄死了射匮,那统叶护可就又将是一家达大了。
无论如何,一个强大的突厥都不是什么好事。
杀了射匮,却让达罗与统叶护相互争斗,这才符合河北的利益。
“可汗,草原上只能有一个主人,强大的突厥,也只能有一个可汗,那个可汗之位,非你莫属!”
统叶护咬着牙齿,点头道,“我早就看出达罗像狐狸一样的狡猾,而且有狼一样的耐心。我要他把他的心像毯子一样地展开,我要用我高贵的靴子,踏过毯子,让他永远知道谁是靴子下的毯子,谁是毯子上的靴子。来人,用最快的马,告诉各部落首领,十天以后来这里,我要商议大事情。”
赵起看着统叶护道,“可汗,最后加上两句,一,让他们带上部族的全部兵马赶来。二,如果这次不来,以后就永远也不要来了。”
“对,加上这两句话。达罗小兔崽子还真以为我会怕他不成,老子上战场,在外面撕杀的时候,他却只会躲在金帐之中看些酸酸的中原书籍。我要让他知道,就算他的兵马比我多,可真要玩硬的,他还嫩的很。”
漫天的大雪,草原上被大雪覆盖。
新继位的大可汗达罗在帐内来回走着,愁眉不展,非常焦急。一个手下进来。达罗急忙关切地问:怎么样?
手下禀报道,“今年的雪来的太早,我们虽然存储了不少的草料,可是根本维持不到明年。而且外面的风雨太大,许多牧民们的帐篷都被大雪压榻了,无数的年羊被露在风雨之中,已经有大量的年羊被冻伤冻死了。”
达罗大可汗重重地叹了口气“前年的那次大雪灾,我们好不容易靠着隋国的援助才顶了过去。这才过了一年,又来了一场更大的白灾。今年我们因为出征东突厥,各部族中准备的粮草大多数已经被我们消耗掉了,眼下风雪这么大,再这样下去,连人都要饿死了。可偏偏那些没脑子的人,还叫着废除与中原人的盟约,还要出兵南下。他们也不想想,没有中原人的粮草进贡,我们的人都要饿死了,还怎么打仗?”
一旁的莫贺咄俟斤叹了口气道,“事实确是如此,可偏偏如今因大可汗之死一事,所有的贵族们已经都十万愤怒,情绪激昂。这个时候,如果大可汗再坚持与中原人联盟,只怕在部族的会议上,根本无法通过。而且说不定,还会被统叶护可汗抓住机会,挑出更大的事情来。”
达罗大可汗听到统叶护的名字,皱了皱眉头,最近统叶护可汗处处与他做对,且听说他已经在集结部族兵马,正在向牙帐赶来。不由的更是感觉到一阵烦闷。
莫贺咄道,“大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大汗念叔侄旧情,只怕统叶护不会念此旧情。统叶护势力强大,而且他已经拉拢了不少的部族首领,再等下去,只怕到时就悔之不及了。”
“我该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大可汗在汗庭牙帐有兵马三万人,直属的也有一万人马。而统叶护不过三千直属人马,就算加上乙利小可汗等首领的人马,也不过万人左右。只要大可汗先下手,最后赢的绝对是我们。”
达罗摇了摇头,“拿下统叶护不难,可统叶护可汗与乙利小可汗等部族首领们的兵马怎么办?一旦对统叶护下手,一个不好,就将是我西突厥的又一次分裂,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如今正是我们西突厥统一草原的最好时机,这个时候内乱,只会错失此良机,将来你我会后悔的。”
莫贺咄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们连自身都保不住了,又何谈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