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看出了对方的主意,淮南军有五万人马,虽然陷入伏击,被轻骑冲乱阵形。但实际上淮南军的兵马却是两倍多于他的兵力。眼下杜伏威不急着后撤,反在收拢军阵,明显是有重整军阵再战的意思。如果让他收拢了兵马,这却是个大麻烦。
“收集长矛,收集长矛!”郭孝恪举起马槊,大声命令。随后弯下腰,从敌人的尸体旁捡了一根长矛在手。
几百根步兵长矛立刻落到了河北军手里,作战经验丰富的河北军们斜举长矛,借着战马的速度快速前冲。“投!”在敌军惊诧的目光中,郭孝恪冷笑着下令。一支支丈八长矛速升空,裂破空气,重重地砸入淮南军的方阵。
马上投矛,精准度与杀伤力并不高。但是,这长矛却比骑弓威慑力更大,丈八长的长矛如雨般倾泄在淮南军阵中,瞬间可以让对方的战阵慌乱变形。而且诸多长矛掷入对方的阵中,斜斜的遍地都是,瞬间就让原本坚固的方阵出现许多空隙。
趁着淮南军慌乱之时,郭孝恪长槊一挥,“连弩发射!”
借着战马高速的机动,河北轻骑迅速的接近越来越大的淮南军方阵。一把把连射弩端上手,对准着阵中的淮南军,连续扣动着弦刀,将一支支黑色的弩箭射入淮南军的身体之中。
连射弩如雨下,连处于阵中的杜伏威也不得不挥剑劈挡。他一连劈飞了三支弩箭,却还是被一支弩箭擦过了脸庞,带起了一道血痕。
化整为零,大队的河北轻骑开始分散成一个个的百人小队。他们如风一般的疾驰,又如同一把把巨大的刀刃,每一次靠近淮南军方阵,总会有数名士卒被刺倒下。一触至退,如同就像剥笋一般,淮南军一个接一个的含恨倒下。
淮南军且战且退,不断收拢兵马,而河北军却如附骨之蛆。一路尾随追击,丝毫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杜伏威一直的坚忍终于得到了回报。虽然河北轻骑一路追击,对他们的方阵如雁啄水般的层层削击,但是杜伏威最终也还是稳住了阵形,并且渐渐把冲散的士卒全都收拢了起来。
只拥有少量骑兵的淮南军要想正面硬敌两万轻骑兵,唯有依靠军阵。失去阵列,最后败的只有淮南军,这是杜伏威一直坚持着的原因所在。
杜伏威不断的指挥变阵,最后终于组成了一道坚固的步兵防御阵。
在阵成之时,一冲入战阵的五十余名河北军骑手当场和坐骑一道被刺穿,轰然倒地。而久经战阵的淮南上募军士卒却对敌人的死亡视而不见。
第一排的士卒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槊锋斜向朝上。人和战马的鲜血顺着槊杆快速淌下来,染红他们的手和胳膊。有人被战马压伤,缺口很快被其他袍泽补充。未被波及者紧紧咬住牙关,像石雕一样纹丝不动。
第二排士卒将长槊平放于第一排士卒的肩膀,槊锋指向正前,尖端处挂着破碎的血肉。第三排士卒的长槊放在第二排士卒的肩膀上,槊锋比前一排高出两尺,尚没有机会与敌人接触,冷森森闪着蓝光。
这是标准的步兵对抗骑兵战阵,就像一个缩卷起身体的钢铁刺猬,令敌人无从下口。杜伏威的淮南军也曾经和王世充交过手,那一次,杜伏威败的很惨。也从那时起,杜伏威对于王世充的排槊阵便十分看重。后来组建上募军,他便如法炮制,也给上募军装备了丈多步槊,并且模仿了排槊军的做战方式。
淮南军虽不如河北轻骑勇悍,但上募军的敢死战方式,却是杜伏威效仿隋朝名将杨素的战法。论勇敢,就算是天下闻名的河北军,也不一定能比淮南上募军这支敢死队更不命。
面对着河北轻骑高速奔来的骑兵,上募根本视若不见,一把把长槊斜举,如同一尊尊石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