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珉儿道,“顺道与元元讲,她还没嫁呢,已然及笄的姑娘,入夜了再晚也要回宫。”
云裳领命,本是兴冲冲来,这会儿却心忡忡地会去,打发人送元元回宫,见了沈哲由丈夫做了安排,隔天天一亮,就离京了。
两天后,封地那边的消息不乐观,才回来不久的项沣不得不再次快马加鞭赶去母亲身边。
至于皇帝,这几日忙忙碌碌,总在清明阁待着,夜里归来涵元殿,道一声倦了便睡,珉儿知道他心思,倘若他开口,自己岂有不应的道理,更何况他是君。
但是项晔偏偏不开口,珉儿心中笃然,她绝不主动提。
帝后之间的气氛隐隐约约的微妙,就连项元也察觉到,她不敢对母后或父皇多嘴,这些话只能对沈云说。
这几日,沈云一大早要等元元来了,才一起和她进早膳,之后一整天待在一起,也不觉得腻,两人不知怎么,竟能有说不完的话,从朝廷大事,说道皇族里的家事,自然淑贵妃是这阵子,宫里宫外的话题。
“要是淑贵妃娘娘就这么殁了,你说母后会后悔吗,父皇会怪她吗?”
“不知道,我倒是觉得,这些事,伯父伯母彼此之间明白就足够了,犯不着给旁人交代。”沈云劝道,“你不要烦心,他们还有什么没经历过。”
转眼该是沈云吃药的时辰,元元亲自去小厨房盯着,带着丫鬟端药来,就见府里的嬷嬷匆匆跑来,见了她就说:“大公主,您先回宫去吧,淑贵妃娘娘殁了,消息哥哥传来,王爷要去封地为贵妃娘娘办身后事,让大公子过去说话。”
元元呆呆地看着她,那嬷嬷也顾不得公主,进门去禀告沈云,沈云穿戴整齐往父亲屋里来,说是也要跟着去,沈哲却道:“你只管安心养身体,这是皇上的旨意,淑贵妃的丧事直接从行宫发,京城里仅仅在安乐宫祭奠,没什么事要你操心的,你安心在家呆着。”
“是。”
沈哲道:“我接了你母亲就回来。”又问,“元元在家里?”
便见项元从门外进来,朝沈哲福了福,沈哲好生道:“回宫去吧,万一,我说万一你父皇母后发生争执,你别担心别插嘴,劝着你皇祖母也别管,让他们去就是了。”
元元连连点头,怔怔地又问:“皇叔,淑贵妃娘娘真的殁了?”
沈哲叹道:“已经是昨晚的事了,没想到这一次,是真的。”
如此,沈哲连夜离京,赶去封地操办淑贵妃的丧事,待他离去后,元元才回宫。宫里和她出门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往安乐宫去的方向,往来的宫女太监多了些。
回到涵元殿,殿中一如既往的安宁,只见洹儿蹒跚着从大殿的门槛后爬出来,抬眼瞧见姐姐,立刻撒娇着跑来,可人小脚力不足,一下摔个大马趴。
元元飞奔来抱起弟弟,小家伙瘪着嘴随时要哭,元元亲了两口说:“不疼不疼,姐姐亲亲就不疼了。”
洹儿努力忍了又忍,还是哭了。他一哭,乳母嬷嬷宫女太监蜂拥而来,将小祖宗团团围住,元元倒是被挤开了,却见清雅走来,挽过她说:“娘娘在殿里了,正没人说说话。”
元元忙问:“母后什么反应?”
清雅摇头道:“奴婢也说不上来。”
“父皇呢?”
“皇上正在安乐宫。”
“那……我去看看父皇。”元元却往反方向跑,去找她父亲了。
清雅不得不来告诉皇后,珉儿听了,淡淡一笑,将笔放下,命宫女捧清水净手,吩咐清雅:“这是我为淑贵妃写的悼文,你拿去安乐宫请皇上过目。”
安乐宫里,元元跑来,空置许久的殿阁,已被布置成了灵堂,只有这里的宫女太监是穿着素服。她径直进入正殿,殿内停了棺,棺内是衣冠,只是淑贵妃的东西宫里早就没了,据说是放了一套贵妃服制的礼服。
皇帝负手站在棺木旁,元元走上前轻唤:“父皇。”
项晔回眸,淡淡一笑:“来了,去给淑贵妃上柱香吧。”
“是。”元元规规矩矩地照着做,在灵台前行大礼,起身后就被父亲揽在怀里,她小声地问,“父皇,你会生母后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