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她什么?”珉儿问。
“我也说不上来,但我知道不该这样。”元元轻轻晃着母亲的胳膊,笑容灿烂,“但是在晋国时,我和琴儿就说好了,我不可能拥有她的荣光,不可能变得她这样伟大,可我将来会有自己的家,我会扶持我的丈夫、教育我的孩子,让他们成为大齐的栋梁。我还能在您和父皇面前承欢膝下,能哄皇祖母开心,这一切琴儿再也做不到的事,我都能替她做。而她呢,就连带着我的份,让世人看见大齐公主的光芒,我们姐妹即便分开了,也要像从前那样,幸福地活下去。”
“说的真好。”珉儿欣慰极了,抽出手来,将自己的氅衣敞开,把女儿裹在里头,两人依偎着缓缓走回涵元殿,珉儿嗔道,“可是生好多好多小重孙这样的话,再不可对旁人说了,你不害臊呀?”
“啊呀,皇祖母要是对婶婶说,婶婶要是对那个家伙说。”元元一个激灵,要是叫沈云知道自己说这种话,将来还不被他吃得死死的。
“母后,您先回去,我要去对皇祖母说,千万别叫她告诉云裳婶婶我刚才说的话。”元元说完,转身就跑了。
珉儿怔了怔,看着她急匆匆跑去的背影,与一旁的清雅对视一笑:“她呀,怕是永远也长不大,便是离了家,沈云宠着她,看看她婆婆就知道了。”
那一日后,皇帝欲将长女指婚于沈哲之子沈云的事,渐渐在朝堂内外传开。虽然这曾是太后念叨了很多年的事,但中间有了个秋景宣,人们的热情一时淡了,这会儿又有消息传出来,大臣们唯一担心的是,淑贵妃才殁了本就,皇室就大操大办一场婚礼,是否有欠考虑。
但是皇帝很快就给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这个决定,随着皇后为女儿准备的恭喜她怀孕的礼物,一起送到了晋国。
养在深宫的琴儿看着母后的书信时,心中感慨万千,蒙格从前天朝归来,知道今日大齐送来东西,毕竟是岳父岳母的心意,他一定要来看一看才是。
“怎么了,看着信发呆?”蒙格关心地说,“有什么要紧事?”
“过了正月,二月二十二,姐姐就要出嫁了。”琴儿道,“也好,我算是落下一件心事,不然我总也走不开,要怎么才能去给他们主婚,难道他们就一年一年地等着我不成。
“这是好事,可你怎么怔怔的。”蒙格问,“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父皇颁布的旨意,说是姐姐心系天下,不愿她的婚礼耗费国库太多金银,将她的婚礼所需花费的银子,一半用于救济天灾下的百姓,另一半则赐给了军队。而她的婚礼,将免去一切繁文缛节,虽父皇祭告天地之外,便仅仅是皇室里的一件家事,一乘花轿抬出皇城,拜过天地,她就算嫁了。”
蒙格好生意外:“也不必如此节省,到底是大齐第一位公主。”
琴儿道:“是啊,这也太简单了,姐姐她难道不会不开心吗?”
蒙格看了信函,说道:“不过大公主的英名,也是立下了,一场婚礼耗费金银无数,用于百姓和军队,是很大的一件功德。”
他又道:“父皇果然英明,把这么一笔钱用在军队上,不知不觉便可扩充军队,不会给百姓造成恐慌,也不是故意向别国施压,旁人也发难不得。我在父皇身上,要学的还很多很多。”
琴儿笑道:“你还这么年轻呢,不要着急。”一语方落,她忽然恶心干呕起来,蓉佑赶紧来伺候,她推开蒙格说,“你别待着,我不自在。”
蒙格却说:“什么不自在,你不过是怕我嫌脏,你这样辛苦为了我们的孩子,我若嫌脏,还是不是人了?”
琴儿干呕过了一阵,舒坦下来,平躺下,蒙格就守在她身边,百般爱抚,想要她减轻痛苦。琴儿嗔道:“什么是不是人这样的话,可是堂堂帝王该说的,亏的你说的是汉语,叫人其他宫人听去,该笑话你了。”
“朕是帝王,哪个敢笑。”蒙格道。
“你说哪个敢?”琴儿眼波婉转,又是妩媚又是霸道。
“你敢,只你敢。”蒙格好生哄着,“不过你要听我的话,眼下任何事,都不及你的身体。”
“我知道。”琴儿道,“我有两件事托你,让蓉佑那纸笔来,我口述,你替我写信,我现在懒得,连笔都拿不动。再有一件事,往后除了写信时,我们之间要说晋国的话,行晋国的礼,我要尽快融入这里的一切,把自己真真正正变成晋国的国母。”
“我……”蒙格刚开口,说的是汉语,忙改口用晋国的语言答应,“我答应你。”
妹妹的祝福送到大齐时,已是腊月末。就快过年了,这日长寿宫里,尚服局送来初制的公主嫁衣,可是左等右等,不见元元来试穿,珉儿派人问了几次,才传来消息说,大公主和大公子吵架了,大公主正在太液池边哭鼻子,大公子本是要哄的,可是皇上传话来要带大公子去阅兵,他不得不去。
太后嗔道:“这两个小冤家,你们先把元元找回来,这都要嫁了,他们吵什么。”
可去了的人没多久,就回来说:“奴才赶去时,大公主正在清明阁后头,踮着脚给大公子系氅衣带子呢,脸上还带着泪花,却千叮万嘱,要大公子千万小心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