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们小心翼翼的靠近,夏小青扬起惨白的脸,将军刀丢到一旁,拢了拢发丝,一派从容赴死的大无畏表情。
与此同时,陈启麟也在奋战之中,当年他在黄埔军校的时候,拼刺得到全校第一,学的是苏联式的拼刺刀,大开大阖,威猛无比,一个人也同时对付了八个日本兵,长时间的鏖战,人已经累到虚脱,刺刀被热血烫弯了,刀刃也不再锋利,但他依然屹立在道路中央,用血肉之躯掩护着乡亲们撤退。
鬼子们再次发起进攻,陈启麟磕开刺刀,捅到了一个日寇,同时一把刺刀也捅进了他的腹部,狠狠一拉,花花绿绿的肠子就淌了出来。
陈子锟回刀将偷袭自己的人刺死,腹部剧疼,他用枪支撑着躯体,冷眼看着面前六个小日本,忽然大吼一声,从肚子里掏出一截肠子砸过去。
日本兵魂飞魄散,这么凶猛顽强的战将,只有传说中的武藏坊弁庆可以比拟,想不到在遥远的支那能遇到这样的对手,他们不自觉的后退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挺起刺刀,嗷嗷怪叫着冲上去。
机枪响了,鬼子们前胸飙射出血箭,倒地而亡,陈启麟听到背后传来冲锋号的声音,慢慢扭转头看去,漫山遍野都是人,正呐喊着冲来,不过影子越来越模糊,他的眼睛慢慢闭上。
蹲在地上的夏小青突然一扬手,十几枚飞针射出,鬼子们捂住眼睛哇哇怪叫,女侠抄刀上阵,奋力劈杀,血糊了一身,简直就象血海里爬出来的一般。
抬眼看去,四面八方都是人,服装各异,武器五花八门,南泰十八乡的民团、自卫军,土匪、杂牌武装,全部出动了,浩浩荡荡足有几千人!
……
几个参谋仓皇奔到竹下大佐面前,气喘吁吁:“阁下,不好了,支那人大队人马杀到,足有一个满编制的联队那么多。”
竹下大佐长叹一声:“功亏一篑啊。”
日军收缩兵力撤退了,他们败而不溃,队形不乱,后卫部队打得很沉着,民兵们奈何不得他们,而那辆坦克也趴窝了,不能展开追击。
“坦克怎么回事,快修啊!”陈子锟急不可耐的猛敲舱盖,如此绝佳的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放过岂不可惜。
赵子铭从坦克里爬出来,掀开引擎盖,烫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里面都开锅了,拿着扳手捣鼓了一番,一摊手道:“锟叔,没辙,这坦克是俺们用三辆坦克的残骸拼凑起来的,能走这么远已经很给面子了。”
坦克没法上阵,盖龙泉和薛斌带着骑兵再度出发,袭扰撤退中的日军,争取给他们造成更大的伤亡。
日军全面败绩,建制大乱,损失辎重无数,狂奔了半天终于摆脱了追兵,竹下大佐眼伤复发,大量流血,昏迷不醒,部队愁云惨淡,步履蹒跚,忽然前面杀出一队人马,他们叫苦不迭,心说这回完了。
万幸,来的不是抗日武装,而是夏景琦的部下,他们同样也很惨,去别的村子强征粮食,却被民团打了伏击,好在夏景琦机敏,见势不妙立刻跑路,部队损失不大。
“你们撤,我掩护!”夏景琦把胸脯拍的通红,信誓旦旦的嘴脸让皇军们感激涕零,代理指挥联队的一位中佐拍着他的肩膀,流着泪说:“夏桑,拜托了!”
“必须的!”夏景琦脚跟一并,一脸的绝然。
……
这一仗对竹下联队来说算不上惨败,但对于游击军来说绝对称得上惨胜,积累了十几年的江北军精华尽失,连陈启麟和夏小青也受了重伤,如果援兵来的稍微晚一点,恐怕全体都要交代在龚家村外。
陈启麟的肠子团起来塞回了肚子,缠上了一层层绷带,没伤到重要脏器,暂时死不了,但是如果不及时送大医院救治,肯定会死于感染,夏小青的伤情就好多了,六五口径子弹近距离射击,造成一条贯通伤,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伤员们被抬上骡车,向邻村转移,残阳如血,秋风萧瑟,枯萎的青纱帐边,陈寿孤独的身影骑在马上,凄凉的拉魂腔响起:“一马离了西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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