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媛坐定, 马车启动, 行了一段, 离巍峨宫墙渐行渐远, 驶向繁华的长安街头。
绕过大半个城, 秦媛掀帘往外望, 便见前方不远处便是靖海侯府所在的双雁巷, 知道已经快到家了,心中略定 ,抿了抿唇, 缓缓将帘子放下。
寒风随着她放帘的动作灌入马车,激得她重又咳嗽起来,身旁婢女忙帮她抚背, 又从随身包袱里取出个小药瓶, 放到她鼻下供她闻嗅。
瓶子里的药香虽淡,却透着股辛辣劲, 若在往常, 秦媛必定受不住, 少不得喷嚏不断, 可眼下却奇妙地对她的病症, 她嗅了一阵,那清凉气息顺着鼻腔直冲而入, 胸腔里瞬间暖融了不少,咳嗽也随之得到缓解。
她平复了喘息, 接过药瓶在手中把玩, 漫不经心地想,早听说余若水医道精深、 名言天下,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往后让他医治,倒勉强可以放下几分戒心。
到了府门前,靖海侯府一众旧仆早就燕翅排开,屏声敛息在门口候着,因许久未见小姐,不少妇人红了眼圈。
进了府,秦媛忍不住缓步而行,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见府中一切都未曾变过,仍旧维持着原来的模样,看着好生亲切,满意地回头对大管事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大管事哽着嗓子,连道不敢。
到了内院,秦媛不急着回自己的闺房,先去了正院。
正房内的摆设跟她走时一模一样,确切的说,是自母亲死后,房中的一切便被父亲近乎偏执地保存了下来,整整十四年,始终如一。
她走至妆台前,抬手试了试镜面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看一眼镜中那张据说跟母亲生得极像的脸庞,又意兴阑珊地回转身,走至窗前摆弄那一对美人肩釉瓶。
直到将每一处都看遍,方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三炷香,对着正屋内供奉的一对牌位跪下,沉默地持香看着牌位。
许久之后,缓缓俯身,重重地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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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沐浴完,服了药,秦媛上床躺下。
在宫里时,要筹划的东西太多,十晚里有三晚不得眠,如今回了家,总算可以卸下心防,好生将歇一晚了。
阖上眼,刚要酝酿睡意,忽然想起今晨在宫门口碰到瞿沁瑶时的情景,又不放心地睁开眼睛,那女人当时说话好生奇怪,莫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贼匪?长安城为何好端端会出现劫匪?她是在故弄玄虚,还是意有所指?
想了一回,瞟一眼窗外,她慢慢放下了心,府外现有太子派来的人把守,无论贼匪之事是真是假,畏着皇家之威,总不至于敢欺到靖海侯府的头上来。
想到这,她安心地翻个身,嘴角噙着一丝微笑,重又闭上眼。
许是许久未在家中睡过了,这一觉下去,便睡得极沉,连外面何时传来了金戈相击声都未曾听见。
恍惚中,被人大力推醒,“小姐,小姐!快醒醒!府中进了劫匪!”
是丫鬟绿云的声音。
贼匪?她闭着眼睛,轻叹口气,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睡前略想了一下,睡着之后竟真的梦到了劫匪。
可绿云的声音越来越急迫,透着股性命攸关的劲,就在耳畔,再真切不过。
她悚然一惊,猛的睁开眼,就见床前拥着好些仆妇,每个人的神色都是前所未有的惊惶,见她醒了,颤声道:“小姐!外面当真来了劫匪,小姐,莫要耽搁了,速速逃命去吧。”
怎么回事?难道真闯入了劫匪?
秦媛懵了一瞬,急急掀被下了床,任由下人们手忙脚乱给她披上大氅,极力镇定地看向窗外。
果然隐约可见前院的空中亮得异常,显是灯火通明,激烈的打斗声和兵器击打的声音更是不容错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