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见那一直僵持在心口、不敢随便松懈的一口气,终于能释然地吐出来了。
霜凌剑在林寒见周身飞快地绕了一圈,回到了陆折予的手中。
陆折予对外人,话就没有那么多了,连多看一眼都欠奉。
他拿起霜凌剑就要打。
对面的男人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窃窃地笑了起来:“你真奇怪,因为一句话就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可实际上你又不是真的在高兴。你介意他们两个的事情,不受控制地思考着,这段时间他们两人独自相处会做些什么?你对她患得患失,被她拒绝而难过,因为她选择别人而吃醋……你心里的阴暗多的数不清,你有多想将她完整地占有,结果只做了一条被扔根骨头就能开心地摇尾巴的狗。”
“……”
卧槽!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组成,看上去像个不通世事的机器,说出来的话一次比一次扎心窝子啊。
林寒见见势不妙,出声喝止:“陆折予,你不要听他说的,他在扰乱你的情绪!”
慕容止适时提醒了一句:“此处有异,容易调动人浮躁的情绪。”
陆折予听见慕容止的声音紧随在林寒见的声音之后都觉得刺耳,更别提他眼睁睁地看见了慕容止周身的护身法器。
那是他打算送给林寒见的,但林寒见没有直接接受。那会儿他正逢旧伤治愈后,林寒见连着几天帮他梳理灵力,才真的到了她手中。
他的本意是保护她,她却用这件法器,去护住了慕容止。
慕容止难道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修士吗?
他现在又没有魔化,更没有受伤的血腥气,反倒是林寒见,明显经过了一场打斗,头发都要散开了。
为什么要将慕容止护得这样好?
陆折予不自觉地收紧了握剑的手指,没有说话。
第五十二章
林寒见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揍一个人, 当初她都没有如此强烈的愿望想要打沈弃,即便是和陆折予门内大比的那次,也是“想赢”的心情占尽上风。
她现在可太想打眼前的这个非人类了。
搞完慕容止就搞陆折予, 仿佛这俩都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专往人的痛脚踩。
偏偏——他居然能说得那么准?
他说陆折予的那些话, 林寒见就算是个毫无干系的旁观路人,都能在听完之后瞬间火冒三丈, 以缝上这个人的嘴为己任,非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到哭出来不可。
太过分了。
对陆折予这样骄傲又过分自尊的人而言, 以“狗”来比喻, 还说得那样摇尾乞怜, 这些话语的伤害程度直接可以翻一个次方。
林寒见看陆折予没什么反应, 又不说话,又道:“陆折予,你别乱想, 我和明行佛子什么事都没有。”
她总不能这会儿澄清说:陆折予,我没觉得你是狗, 我哄你是哄你,但也没把你当狗。
这话太不合适了,无异于火上浇油。
然而实际上,她一番斟酌后说出来的话, 在陆折予那里同样是火上浇油。
陆折予听见林寒见和慕容止被放在同一语言情境中出现, 心情指数便直线降低。
吃醋中的人没有标准线, 看见情敌就会被触发对应情绪。
男人对陆折予的情绪变化感知得十分清楚,推波助澜地道:“你不在的时候, 她对那个人的称呼可不是这样。”
——这话把一个称呼的转变说得好像是真做了什么类似偷情的事一样。
这年头, 避嫌也有风险了。
林寒见呵斥道:“你闭嘴!”
“难道我说错了吗?”
男人眨了眨眼, 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分外魔鬼,他应当是想模仿那种反派洋洋得意时的俏皮风格,非人类的特征在试图真正融入人的模样时,显得尤其格格不入,“你为什么要对他隐瞒,你对他隐瞒就说明有需要隐瞒的必要对不对?因为他不好,还是因为他总是胡思乱想——他现在就在胡思乱想,不会让你觉得特别有压力,很难相处么?”
林寒见哑然地张了张嘴,迅速地瞥了一眼这人,视线再度回到陆折予身上。
静默片刻,她竟然道:“你说得对。”
男人愣了愣,继而做出高兴的样子。
明明深陷其中但尽力降低存在感的慕容止:“……”
这……不能这么说吧。
陆折予的状况看上去尚算稳定,却也不过是强撑。
毕竟他和陆折予的关系稍微有些尴尬,他出面去说些什么反而更没有说服力。
听闻林寒见的肯定,陆折予浑身一僵,彻骨寒意袭上心头,手背处却覆上一抹温热。
林寒见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握住了他的手:“我在你面前故意用‘明行佛子’称呼慕容止,就是怕你误会。你看你现在,果然吃醋了。”
陆折予心情很坏,林寒见来到他身边后,这份饱含着戾气的不满就成了纯粹的不甘,夹杂着一点难以言说的委屈与可怜:“你还要责怪我不成?”
他可还一句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