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林寒见用了五日,没走翙阁的便利,专注在邢家那边下功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真将事情办成了,让那邢公子不得不松口放手。

做完这些,她还顺手将那对苦命鸳鸯送去了别的城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林寒见想着这事不算是和翙阁有关系,顶多是她的私人行动,沈弃的那道命令她也听说了,因此更无顾忌,也更心安理得。

此事办成,她没有向沈弃回报。

还是丁元施主动开口问:“上次邢家的那件事,姑娘办得实在巧妙利落。”

翙阁上下,一般喊她声“姑娘”,是种别样的尊敬,只有私下特别提起时,才带上姓氏。

林寒见没想到丁元施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侧首看了眼,沈弃还在树下安然地看着书册,全然不为外物所扰。

她点了点头:“丁先生谬赞。”

同样也是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丁元施想起沈弃先前的反应,心中叹了声这两人有时候都委婉内敛过了头,追问道:“此番阁中未有半点援助,全凭姑娘个人之力,不知其中可有遇上什么难处?”

将“难处”这个话引抛出来,就好顺理成章地让林姑娘知道,阁主并非是真的不让人帮她,那些不妥当的人和事,都一笔笔为她记着,尽数还回去了。

林寒见不明所以,念及丁元施向来是沈弃的代行者,说话做事都是揣摩着沈弃的心思来,便恭恭敬敬地答道:

“称不上是难处,我能得阁主允许私自行事,不牵连到翙阁已经是万幸,不管遇上了什么,皆是自己所求。劳烦丁先生挂心,我心中只有感激,能得明主谅解,乃是下属之幸。”

丁元施:“……”

这话让我怎么接?

林寒见并不知道沈弃的另一道吩咐,也就不知道沈弃私下里做了些什么,说出这番话无可厚非;可若是不说清楚,怕是林姑娘要一直以为阁主对她是半点情分都没有。

丁元施想帮着调和解释,即便林寒见看上去没有生气,但他总觉得不妥:“姑娘,其实——”

“丁叔。”

沈弃出声,好似才注意到他们在说话似的,“前些日子你想要的那樽白玉像,我着人找回来了,你去羽三那儿取一下吧。”

丁元施张了张嘴,心中又是一声叹息:“……是,多谢阁主。”

沈弃靠在藤椅上,身下铺着当今最好的绸缎,并着柔软的灵狐皮,他整个人就像是陷进去了,安逸舒适得令人咋舌。他间或伸手翻过一页书,修长的指节一看便是连日光都少见,白得比瓷器更打眼。

院中只剩林寒见和他两人。

林寒见不过是忍不住望着他这浑身细腻的皮肉与显而易见的享受,多看了两眼,沈弃便问:“看我做什么?”

“阁主恕罪。”

林寒见拿出了身为下属的万能回复。

沈弃动作停了半拍,意味不明地望着她,稍许,才道:“你办事利索,何罪之有。”

他又准备要阴阳怪气了。

林寒见心想。

沈弃却道:“你会下棋么?”

“……略懂。”

林寒见谨慎地措辞,抬眸,短暂地扫了眼沈弃现在的表情。

还很平和。

没有生气的迹象,更像是在思考。

沈弃敏锐地对上她的视线,用一种商量地口吻,道:“我们下盘棋吧。”

林寒见稍显迟缓地点了下头。

不怪她反应不及,是沈弃这人素来只和自己下棋,坐在棋盘前,颇有仙风道骨的意境,同时不与人相近。林寒见对下棋这事确实只是“略懂”,每每视线从沈弃的棋盘上掠过,都有种大脑瞬间被高等数学题占据的错觉。

他们对座在一方碧玉棋盘前,材质稀奇,加上制作的工艺,当世仅存。就算是打碎了这棋盘,拿出去残次品,凭借本身的固有价值,养活半座城池不成问题。

沈弃执白子,让林寒见先行。

按理来说,下棋不该交谈。

沈弃先开了口,提起邢家的事,林寒见顺着回,聊七聊八,一边分心顾着棋局,一边又要回话。

林寒见突然问了句:“若是阁主有一天喜欢了哪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沈弃执棋的手稳稳落下,没有犹豫地道:“大约,也不会多么特别。”

林寒见不服:“阁主怎么能轻易断定未来之事?”

要追溯这点几不可察的反叛心,是从沈弃说出那番话开始,他确实有高高在上的资本,对弱小者的失败和悲惨归功于强者有能力去做到。这想法可以辩论出不下百种的角度,林寒见不做多解,但她可以心存不爽。

“世间情爱,见得多了不过就是那般。”

沈弃轻轻地掀眼望她一眼,视线再次落回棋盘上,“得到和得不到,得以圆满和诸多求不得,能有什么样的新意。”

“阁主在曲解我的问题。”

林寒见想了想,道,“换个说法,若是将来阁主喜欢的女子,不喜欢你,那要怎么办?阁主也要同邢公子一般,使尽了手段去得到吗?”

沈弃坦然道:“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