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没怎么把这个当回事。
看着平总离去的身影,我心里突然隐隐有些不安。我知道平总是走上层路线的人,他和董事长走得很近,一直没怎么把孙总放在眼里。
他不把孙总放在眼里的原因,我多少知道些,一来是因为董事长对他很宠,二来呢,是孙总以前一直做行政领导,对报业经营不懂。
一个不懂经营的人管经营,遇到听话的没有后台的下属倒还没什么,虽然心里不服气,但是表面上还是会恭敬顺从听话的。而遇上平总这样得到集团老大宠爱的愣头青,就不大妙了,他私下里经常发牢骚,说孙总不懂经营乱指挥,外行管内行,显得很不服气。
其实平总还是看不透官厂,他不明白现在的领导干部都是万金油,不管你懂不懂行,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孙总经常在经营委会议上讲一些外行话官话套话,对下面的一些经营单位乱点乎,但是没听说那个经营单位的负责人敢不服气,没听说谁敢在背后乱议论,除了这个平总。
我想,平总的悲剧就在于他是在官厂体制下做经营,是个经营管理行家,却不是混官厂的里手,这一点上,他比起从集团人力资源部出来的秋彤,就差得远了,秋彤对官厂的道道是比较熟悉的,那段在行政单位干的经历,对她到发行干经营,应该是有很大帮助的。
我到了秋彤办公室,告诉了秋彤平总刚去孙总那里的事情,秋彤闻听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沉思了半晌,突然说了一句:“这家伙,怎么拖到现在,不好,这样不好。”
看着秋彤有些忧虑的表情,我明白此刻她的心里所想。
快下班时,突然接到经管办通知,让我和秋彤到孙总办公室去,什么事,不知道!
我和秋彤一起去,路上,秋彤脸色有些阴沉,对我说:“今天去没好事,有个思想准备!我估计平总正在他那里!”
我说:“怎么个没好事法?怎么还专门叫我去呢?”
秋彤突然笑了下:“天是塌不下来的,叫你去,是陪杀吧,呵呵,你不用担心的。”
我说:“我从来就不担心我自己,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没有所谓的级别和身份,顶多把我的聘任搞掉,多大个事,我本来就没在乎,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会有什么对你不利的地方!”我说。
秋彤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很快到了孙东凯办公室,一推门进去,就感到了紧张和压抑的气氛,孙东凯正阴沉着脸坐在老板椅上,平总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闷头抽烟,在平总对过,坐着神色自得的曹丽。
进去后,我和秋彤不自觉地坐在平总那边的沙发上,和曹丽面对面。
三比一,曹丽那边显得有些空。
房间里气氛依旧很沉闷,大家都不说话,孙东凯脸色阴冷,默不作声。
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毁灭。
我冷眼打量着孙东凯,他叼着香烟,正在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幅画发呆,眼神冷峻。我知道,他是用沉默来显示他的權威,用无声来震慑他的手下,他此刻肯定是在积蓄能量,他其实一定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该干什么。
突然,“啪——”的一声,孙东凯举起右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厚厚的老板桌面,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我的心随着孙东凯手掌的拍击声一震,知道这孩子要开始发作了。
拍完桌子,孙东凯却并没有马上发火,而是带着威严的目光扫视了大家一圈,目光里露出怒火,还有居高临下,似乎是要大家知道,在集团经营委系统,他是老大。
片刻之后,孙东凯发话了,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度:“目无组织,目无纪律,目无领导!”
三个目无,分量不轻,力度很大。
大家都不说话,平总扑哧扑哧喘粗气,孙东凯喘地更厉害,瞪眼看着平总和秋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