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2 / 2)

我立刻开动电台,和老秦李顺紧急商议此事。

在这紧急关头,老秦保持了必要的清醒和冷静,比我和李顺都要冷静地多。

老秦的确是一个职业军人。

作为职业军人,战场的意外情况就像从天空划过的流星或者陨石,随时可能把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周密部署打乱,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的道理。

应该说老秦对此早有准备,他已经派出侦察员到城里做耳目,监视政府军动向,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一些军官公然勾结果敢自卫队,出动队伍前来接应我们的猎物。

李顺问老秦:“你看怎么办?”

老秦坚定地回答:“打!当然要打。放弃马卡河谷,换到三阳山去打。”

三阳山是座狭长的山谷,也是果敢自卫队的马帮必经之路,距马卡河谷有两天路程。老秦解释说:“如果不出意外,果敢自卫队的马帮应该在后天傍晚到达该地,他的前卫和后卫将把住山谷两端,马帮住进寨子宿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也就是说,后天中午以前赶到三阳山,傍晚发起进攻。”

李顺说:“这样远的路程,我们只有一天时间,能不能赶得到?”

老秦问我:“副总司令,你觉得能行不?”

我咬咬牙:“能!”

老秦回答:“好,既然副总司令说行,肯定没问题。其实,学会走路就是学会打仗。胜利都是脚走出来的。”

李顺又问:“政府军会不会尾随追击,陷我们于腹背受敌?”

老秦说:“那就想个办法,让他们呆在原地别动。好比爬梯子,你在下面拽他的腿,他不是就上不去了吗?”

我此时对老秦心里有说不出的佩服。在真正的军人面前,没有解不开的难题,没有打不败的敌人。我心中此时真正军人就是老秦。

老秦派出一支小队伍,像一群专与政府捣乱的破坏分子直奔景栋城,他们东放一阵枪,西扔几颗手榴弹,袭扰警察局,伏击巡逻车,弄得缅兵赶紧回防,全力对付城里的骚乱。

我这时率领一支队悄悄离开马卡河谷,星夜兼程赶往新的伏击地点。两天路程,只用一天一夜就提前赶到。

我满意地看到,我的手下士兵抢先占领高地两侧,士兵不顾疲劳赶筑阵地,埋设地雷,布置火力点。我命令一支队长带领四个战斗小组插到西边山口,担任将马帮驱赶进口袋和断敌归路的重要任务。

一切就绪,我站在山坡上。

我看见一轮夕阳斜斜地挂在西天,夕阳沉重而饱满,把山峦的影子都扯歪了。我从望远镜里看见一个幻像,那是一条等待已久的蛇,果敢自卫队的马队弯弯曲曲,终于从山外的阴影游进透明的空气里。夕阳给我的敌人涂抹了一层绚烂的彩霞,那条蛇就这样披着亮闪闪的霞光慢慢向我的阵地游来。

我此时不着急,也不紧张,好像在欣赏一幅难得的美景。敌人既然进来了,当然也就出不去,这座山谷里只会有一个胜利者,那就是我易可。

我告诉身边的狙击手,让他们分别瞄准身后有天线的士兵和军官模样的人,我放第一枪,立刻击毙通讯兵和领头的几名军官,同时要打爆电台。然后两门炮击炮同时开火,打马帮外围,前后打梅花形,把敌人往山谷中间赶。此时敌人一定会开火还击,那么,这时,我们的全体武器要一起开火,压住敌人的火力。

我知道,通讯兵和军官这几个人是必须要死的,他们不死,就要死更多的人。

虽然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但我没办法,只能杀了他们。

我不想看到更多人死,不想让我的人死,不想让我自己死,所以,他们必须要死。

我此时觉得自己似乎够狠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举着望远镜看着山谷。

等敌人全部进入山谷,我举起手枪,“啪——”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枪声就是命令,攻击开始。

“砰砰砰砰——”四声清脆的枪声过后,我从望远镜里看到,身背电台的通讯兵连同身后的电台一起歪倒在地,电台升起一股青烟,同时两名军官也应声倒地。

正在乱哄哄行进的马帮瞬间静了下来——

我屏住呼吸看着这短暂的安静,他们一时被突如其来的袭击震住了。

大地静了几秒钟,不是静,是时间滞留,地球停止转动。

我接着听到耳边传来连续的响声,接着看见几只巨大而美丽的火球从敌人前方和后方的峡谷口升腾起来,那火球滚动着,翻腾着,变成一朵璀璨的蘑菇云,随后才有猛烈的爆炸像雷声一样隆隆地碾过宁静的空气。

我知道那是我们的迫击炮在打梅花形射击驱赶敌人,随即,四处枪炮都响起来,山谷像开了锅,爆炸的烟雾把敌人的马队团团包围起来。支队长带领人马向敌人后卫发起攻击,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似乎刚才打中的两个军官并不是马帮的指挥官,因为我看到他们有秩序地就地隐蔽进行还击抵抗。

我用望远镜搜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名正躲在岩石的射击死角指挥战斗的指挥官。

“副司令,要不要让炮击炮冲那指挥官的地方来上几炮?”支队长说。

我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