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和老黎一起喝茶,谈到了此次人事调整之事,我告诉了他相关的情况。
听我说完之后,老黎沉默了,入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我点燃一支烟,轻轻地抽着,也不说话,安静地看着老黎。
一会儿,老黎看着我,缓缓地说:“看着我干嘛?”
“想听你谈谈感想。”我说。
“为何要听我谈?难道你自己没有?”老黎的神色很认真。
“我自己的太肤浅太幼稚,想听听你的。”我说。
老黎看着我,缓缓出了口气,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深谙为官之道的人都知道一个规则,那就是在用人不扶植潜在的对手。”
听老黎如此说,我不由想到关云飞对我的赏识,想到孙东凯对我的栽培。难道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没有想到有一天或许我会成为他们的对手?
老黎继续说:“玩官厂就是玩正治,玩正治讲不得高尚,来不得半点宽容和菩萨心肠;正治家诚实等于愚蠢,善良等于软弱。人在当官的时候往往会变成鬼,下台后又还原为人了。”
我的心里一动,又不由想到了老李。
老黎继续说:“官厂毕竟不是战场,每一刀砍下去都要见血。官厂上许多事情只能做不能讲,许多事情只能讲不能做,不了解其中的变数,都是要栽跟头的。”
似乎,老黎这话是有所指,是特意针对我将的。
我不由深深点了点头,老黎说的十分精辟。
当晚,我和秋彤一起吃饭。
秋彤看起来略微显得有些疲惫,眉宇间带着几分忧郁和忧虑。
我似乎该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季书纪突然被调走,这是出乎她意料的事情,自己突然被公布到季书纪的位置,同样出乎她的意料。
当然,秋彤此时想的未必都是这些。
“以后,你就不是秋总了,该叫你秋书纪了。”我想活跃下气氛,笑着对她说。
她苦笑了一下,说:“用你的话说,这是裤头换马甲,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级别还是一样,只是工作岗位不同而已。”
“也不能这样说,起码在谠委班子内的排名大大往前进了一步。”我说。
秋彤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越往前靠,似乎越难做啊。”
“但进步还是必须的,总不能停滞不前啊!”我说。
秋彤沉默了一会儿,说:“今天下午,曹腾找我,说他想牵头组织集团经营系统各部门负责人一起弄个酒场,给我祝贺下。”
“哦,你怎么回复的?”我说。
“我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把话说死,没有断然拒绝。”秋彤说。
“嗯。留个后手和余地是可以的。”我说:“如果大家都有此意,彻底回绝也不好,那样会让大家的心发冷,会产生距离感,会让人感觉你太清高不好接近。”
秋彤点点头:“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想,这事等几天再说,等谠委内部重新分工结果出来之后再说。”
我知道曹丽目前是在公示期,还没有正式走马上任,也就是说谠委班子成员分工要在曹丽到任之后进行。
“我的想法是,最好等谠委分管经营的领导人选确定下来之后再举行张个酒场,到时候和分管经营的领导一起参加,等于是个交接,也等于迎新送老。”秋彤说。
我点点头,秋彤考虑问题很周全。
我说:“你感觉,谠委那个成员会分管经营?”
秋彤摇摇头:“不知道。谠委成员分工的事,或许会由书纪办公会讨论决定,也可能孙书纪会自己就直接决定。”
“曹丽会不会分管经营呢?”我说。
“不好说,凡事皆有可能!”秋彤说。
“你猜孙东凯会不会让曹丽分管呢?”我说。
“无法猜,”秋彤说:“反正不管谁分管,都不会是我了,反正经营这一摊子总得有人分管。唉,想到干了这么久的经营一下子就离开了,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呢。你现在离开了经营,我也离开了。”
秋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留恋,还有几分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