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午后小憩中醒来,发觉自己睡在了御书房的软塌上,迷迷糊糊地觉着睡得不安稳,隐约听到屏风前有人声交谈。
似乎是赵幽的声音,还有苍老的尖细嗓音,是闫公公。
“这封仿写的奏折笔迹大小不一,速度不一,运笔极其不自然。你拿去和永宁公主的亲笔仔细对照,再将风灵雪何时到过瑞央宫仔细盘查清楚……至于叁皇子的清白,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让大理寺的人从风灵雪口中撬出来。”
我垂眸,终于放下一点心来。所幸赵幽没有食言,只要他愿意,揭露风灵雪的诡计只是一桩易事。
昨夜他搂着我睡去,晨起时发现了我桌上泪浸的词句,他没有多说什么,就在我以为他相信了那些东西是普通闲暇时的消遣后,他突然放下纸张,对我笑道:
“这东西过于凄切悲凉,宁姐姐以后还是不要看了为好。”
看到我变得苍白的脸色,他继续道:“御书房中有我的笔墨,若是宁姐姐喜欢,不妨为我点评点评,好不好?”
略带压迫的目光注视着我,虽是商量,虽不容我选择。见我不作声,他便唤秀秀将那些诗词收拾了去,他的表情是笑着的,但我十分熟悉他在极力按捺着情绪,尤其不愿看到那些东西。我不想徒惹他生气,反正我已茕茕一人,不过赖着未弥补的歉疚苟且偷生。他若是想剥夺我唯一可以回忆的快乐,就这样夺去也没有什么。
正想重新睡去,屏风后却传来闫公公有些激动的声音:
“陛下又何必这样做。您好不容易坐上这个位置,难道当初的谋划都白费了吗?”
“我自有分寸。”
“陛下,您可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将国君……”他刚说到这里突然被掐住了喉咙,喉骨嘎嚓的细响,他如同一条缺水的鱼在拼命呼吸,手臂胡乱挥舞弄出一片响声:
“闫公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当是很清楚。若是吵到里边那位……”
很快外边便没了动静,闫公公似是瘫倒在地急促呼吸着,他挣扎着跪安,我却听不下去他们继续说的东西。
“将国君……”这叁个字连带着未完成的话语让我死寂般的心狠狠抽动,我几乎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事情。父皇的死……难道是赵幽所谋。我望着屏风前的人影,想要冲出去质问,强迫自己冷静,明白冲动并不会让我得知真相,也不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何时闫公公也成了赵幽一党。千思万绪涌上心头,胸口痛得让我面色发白,听到外面有人走近的脚步,我只能慌乱擦干冷汗侧身向里睡好。
身后那人停在塌边,试探地唤我:
“宁姐姐。”
我闭眼,装作熟睡的样子。他似乎安心下来,低头为我盖好滑下的薄毯,在我眼睫处落下一吻,不舍退去。不知是闫公公的话语让他感到心虚怕我听到或如何,复地脖颈处又落下湿吻,他双手撑在我两侧,低头寸寸吮吸。此时若再不醒便显得有些奇怪了,我睁开仍带睡意的眸子,轻哼了一下,顺从地搂上他的腰,他再也克制不住,舌头卷进来,大掌重重地揉上我的乳。
更深露重,一人独行。
赵幽履行了他对我的承诺,容我亲自接赵祁出狱。可他绝对不会知道,约定好的明早出狱,我却会在前一夜背着他独自会见赵祁。
赵幽不会让我一人见叁哥,等到明天文武百官候在狱外迎接赵祁,于我多有不便。
就这样想着,脚下加快了步伐。
看守的小狱卒见到我有些惊恐,他惶恐跪下:
“永宁公主,您怎么亲自来这种地方。”
我抬手将赵幽身上的玉佩示意给他,见玉如见人,他几乎是没有怀疑地为我打开了牢门。
赵祁低头,单腿屈膝地坐在干草中,他如今处在落魄之地,身上却依旧显示出一种皇家不容侵犯的尊贵。
我站在原处没有说话,直到他缓缓抬头,发现是我后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念念……”
熟悉无比的声音,只有与我最亲昵的家人才会如此唤我。眼前一热,我忍住冲进他怀里的冲动。他支撑着墙壁站起,白色的囚服有些单薄,想必在狱中他一定没有得到好的照料。